第144章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迟疑。

“那你听着,我不知道你这次受了多重的伤,能不能好,能活多久,我也不会问你。你若真爱我,就不能死在我之前,我有生之年,你都要好好活着,如果我有转生,你也要陪着我,在我彻底在这世界消失之前,你都要陪着我,龙王,成,还是不成?”

“如果不成,我现在就离开你,麻烦你将我的模样恢复,我去找个达官贵人嫁了,省得日后为你的生死伤心。”

她看到他眼波里浓烈的辉芒。他没有吱应一声,只是那样安静又深骛地死盯着她。

她浑身颤抖着,心里一阵绝望悲恸,转过身不再看他,两手掩住眼睛,她知道他的伤很重,他会死,会离开她吗?

“小七。”

她茫然地转过身来,却看到他单膝跪在她面前,她一惊,他是男人更是王,他鄙视神佛,只跪天跪地跪父母,她吃惊地看着他,不知所措。

龙非离却微仰起头,火热沉着深攫着她的眸眼,低沉道:“七岁的时候,我父皇临终前,我跪在他面前,从他手里接过传国玉玺,我答应他,我绝不会让西凉从我手里没落。”

“龙非离也答应你,不论紫苏还是小七,只要你这缕魂存活一天,我一定会在你身边守着你。”

唇,蠕动了很久,她才找着自己已经颤抖得不成调的声音,“龙非离,我会好好活着,活很久,你懂吗?”

“好。”

他的声音模糊在她的唇舌中,她扑上他的身子,搂住他的颈脖,深深吻住他,他随即反客为主将她压到身下,却又恢复一贯的狂傲,凶狠逼问,“你还想嫁别人!那你等着做寡妇吧!”

512执子之手——大结局(8)

储秀殿,夜。

还没来得及与那个人好好聚一聚,便被茹妃宣到华容宫,说是庆她身子恢复安康,一大家子外加君臣同乐午膳,后来更将午膳吃成晚膳,谈完吃,吃完谈,再谈,再吃…确实是件不容易的事,好容易所有人都散去,刚回到储秀殿,龙非离那个工作狂便去了金銮殿看奏章。

朱七躺在床上滚了几滚,越想越不对劲,龙非离平日都是在书房看他宝贝奏章的呀,上什么金銮殿啊。再说,七年了,今晚二人才算真正在一起,他却去办公?

她越想越恼,陆凯的声音在外间恭恭谨谨传来,“娘娘,这是皇上吩咐奴才让御膳房做的糕点小酥,给娘娘当夜宵,请娘娘趁热吃。”

局那死人倒还有点心肝,朱七应了一声,眼珠转了转,跳下床。

金銮殿。

百“禀皇上,娘娘在沐浴。”

“皇上,娘娘在用您备下的糕点。”

“皇…皇上,娘娘上床就寝了。”

从他到这里起,多个内侍宫婢来回奔走,每一刻钟,将她的情况汇报给他。

她终于睡了么,龙非离放下朱笔,将手中奏本狠狠摔到地上,合眼抚住眉心。

他根本就看不下任何东西!说穿了,只是怕自己会忍不住碰她,才到了这里来。

微细的脚步声响起,又有婢女来报她的情况了,每多听一次,他就多想她一分。

一双柔荑按上他的肩膀,为他细细捏了起来,那阵脂粉薰香,他眸色一厉,反手扭上来人的手,将她从背后抓到跟前来,女子呼痛的声音当即响起,他睁开眼睛,慧妃那美艳姣好的容颜在他面前微微扭曲着,“皇上,是臣妾。”

龙非离放开她,淡淡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慧妃惨淡一笑,他多少年没再踏足她的寝宫了,她与他其它的姬妾一样在宫中的岁月里慢慢老去,容颜以外,还有心。

而他的心就像被年璇玑蛊惑了一般,看也不看其他女人一眼。好不容易,今晚她的婢子探得他在此——她盈盈下拜,哽咽道:“皇上,今晚就让臣妾服侍你吧。”

寒冷的天气,眼前女子大氅以内却是一袭如烟薄纱,龙非离一笑,道:“慧妃啊,朕以为你是够聪明的,没想到…”

慧妃一惊,男人没再说话,眸色已冷,伸手招过殿内内侍。

这时,一道娇柔却微冷的声音传进来,“噢,龙非离,我在储秀殿等了你两个时辰,敢情你在这里办公办得不亦乐乎啊。”

慧妃看去,龙非离脸色顿变,便朝门外奔去。

慧妃死死咬牙,又听得男人严酷的声音掷来,“容将军有功于西凉,容慧,你明天就奏请出宫养病,若有迟搁,你便永远留在宫中吧。”

慧妃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打了个冷颤…这个永远她怎会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死人,就是永远留在一个地方。

殿门外,朱七蹙眉看着从她身边掩面跑过的慧妃,微逸了口气,往日一殿四宫终成云烟。身子已被男人大掌抱起,进了殿外。

他将她放下,又细心替她将身上积雪抹去,这白天阳光明媚,晚上又下起雪来。

朱七冷哼一声,径自走到龙座坐下,将手中食篮扔到前面桌几上,她自是知道他与慧妃并无瓜葛,但谁叫他有意撇下她。

他眉头一皱,便要说话,她有意不给他辩解的机会,佯怒别过头。

龙非离坐下,将她抱起放到膝上,唇上薄有弧光,“你是看到的,朕便不再多说了。”

朱七咬牙,这个狡猾的男人,若她闹,便是不信他,无理取闹。她想了想,打开食盒,挑眉道:“喏,我在这里陪你办公,你继续看你那明天看会死的奏章,我吃我的东西。”

龙非离一怔,微微苦笑…他的小妻子啊,这奏本,现在是倒不看也得看了。

“吃不吃豆酥?”

看男人看得认真,朱七恼了,拿起个小酥,啃了一半,便往他嘴里塞去。

“朕不喜甜。”

“那喝酒吧。”

她斟了小半杯果酿,又开始捣乱。

龙非离侧头避过,低声道:“朕先送你回去休息。”

她眼下倦意甚浓,他有些心疼。

“不回,我要睡在这里睡就行。”朱七当然不乐意,她还没弄懂他为何大寒夜的丢她一个人在寝宫,又怎会轻易离去,但他一强硬起来,也是十头猪狗牛羊拉不回的,她眼珠一碌,抿了口酒,往他嘴里哺去。

没想到他身子一颤,便要避开,她有些恼了,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唇抵上他的薄唇。

他一僵之下,再没有闪避,她顺利地将酒水喂进他口里,她心里大是喜欢,心想他也不嫌她脏,一时倒将二人曾有过更亲密的事多回全忘了,乐滋滋地又如法炮制几次,一来二去,酒瓶子也见了底,她想从他唇上退去,他的唇舌却猛然捣进她嘴里,勾住她的舌齿纠缠起来。

她吞了些酒,本就半醺,这时被他攻城掠池,头脑更昏,完全忘了初衷,安静地蜷在他怀里任他吻着,手有些冷,下意识探进他的衣服里去捂暖。

513执子之手——全文完结

他的肌理精瘦结实,又热呼呼的,她手指在里面游弋着,却听得他的声息粗嘎起来,她微微好奇,睁开半眯的眼睛,只见他双眸浓骛黑沉凝着她,唇还胶在她的唇上。

看她眸眼迷蒙,如烟如雨的看着他,龙非离微一皱眉,怕她不喜,强抑了欲望,将二人的距离拉开了些。

一个人就在你眼前,你怎还会这么想他呢,可是,她确实想他,又有些不解和埋怨他的突然抽离。

“阿离。”朱七低低唤了声,伸手勾过他的脖子,唇在他唇上一点,舌尖伸出,描过他下巴轻浅的青茬,又细细咬住他颤动的喉结,吮着,咬着,轻轻吻着。

局手在他衣服里,凭着记忆摩挲这些年来他为她受过的伤,有些触去已经无痕,有些疤痕随时间浅了淡了却犹在,还有些新伤。

他的身子绷紧,僵硬得更厉害,她已感觉到他那里滚烫火热,她一羞,偏过头。

盯着怀中女人无双的娇美,残存的理智霎时全部被剥,龙非离忘记了所有禁忌,袖子一拂,狠狠拂翻前面案几上所有的东西。

百朱七只听得声音不绝,眸光微醺略过,奏折,纸宣,墨砚,摆设,统统滚下龙座,台阶。

同时,她被他抱上桌案,氅子被他用力扯下,扔抛在阶上,衣衫被撩高,他的吻绵绵密密,辗转吻着她的颈子一路而下,锁骨,胸脯,动作从初始的温柔变成狂冶,他的唇在她的肚脐上深入打转…腹下如火烧,朱七低声呻吟着,只觉得自己快要化在这个男人所有的霸道和灼热里,手缓缓伸插进男人浓密美丽的黑发里,摸索着摘下他的束发玉带。

裙子跌下,腿被他分开。这具身体还没经过情欲,朱七有些紧张害怕,又想起许多年前与他在别院的初夜,他粗暴又猛烈的索取,还有…龙后庙那一夜。

她突然害怕颤栗起来,将双腿夹紧。

他迅速用自己已脱下的龙袍将她赤裸的身体裹住,把她抱进怀里,他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抚着,耳畔是他低沉自责的声音,“小七,对不起…是我急了,我能等。”

他一顿一叹,指腹揩过她的眼底。朱七一怔,才惊觉自己眼里已一片湿意。

她紧贴在他身上,相贴之处,他的坚硬火热如铁,她知道他此刻有多难受,他却只深凝着她,一动不动,似怕惊了她,狭长的眸内是深浓是逼迫却又隐忍,她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明白了他所有的顾忌。

她从他怀里挣出,走到龙座侧的空地上,将身上残余的衣物在他微惑暗哑的眸光中,一一褪下,红唇微启,对这个睥睨天下生杀于心的王也是她的男人下着命令,“龙非离,抱我。”

只有他的拥抱才能让她忘掉那场噩梦…紧盯着她雪白美丽的身躯,龙非离猛然站起,大步跨向她,将她一把抱到自己腰上。

御案下,龙座旁侧,明黄的祥云龙纹袍子裹着紫色裙袄,在金銮殿四壁微微摇曳的烛火里铺陈蜿蜒至阶下。

金銮殿外院,雪花扬转,流光映红梅,枝骨扶疏弥秀。

一名内侍悄声问,“陆总管,奴才这就去敬事房备录记案。”

陆凯眸光轻凝,摆摆手,“不必。”

“可是,这日后作为典记查考,若无记述备案,岂不紊乱?”另一名内侍急道。

做记,是为查帝裔真实后妃贞德——陆凯微微一笑,他跟在皇帝身边服侍也有些年头了,从来规矩以行,这是第一回斗胆替皇上做的决定,他知道这必也是皇帝的意思。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庆嘉二十二年,春,金銮殿。

朝散,龙非离随百官走出金銮殿。他没有立刻走,站在廊下,瞥向远方。

每日,她必过来接他回去,她嗜睡,他让她多睡一会,她却不愿意,执拗而为。他明白她当日说得强硬,却始终忧虑他的伤,她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所有时间。

他对她许下的承诺,必会做到,但也随她去了,每天下朝搜索她的身影,也成了他的习惯。

今日却不见她踪影,他微觉奇怪,龙梓锦调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没做理会,只是凝目四看。

夏桑,段玉桓等人相视笑着,停下脚步,却突见龙非离变了脸色,快步往不远处的树垭灌丛跑去。

众人一惊,只见一个紫色身影抚着肚腹跌滑到地上。

四散纷走的朝官也俱都大吃一惊。

朱七醒来的时候,蝶风正抹着眼泪,床榻边围了一大群人,都一脸雀跃喜悦,人人嘴角腮边都是笑意。在他又急又怒抱着她回来诊治的时候,她半昏半醒间已听到医女对他说的话。

她咬住唇,却也忍不住浅浅笑开,玉致已坐上来,搂住她的脖子,笑嘻嘻地左蹭右蹭,夏桑低斥道:“玉儿,别扰娘娘歇息。”

玉致回头冲自己的夫婿做了个鬼脸,模样娇憨,夏桑轻咳一声,眸里是无奈却不掩宠溺。

朱七看向旁边的霓裳,霓裳轻笑着点点头,“娘娘,霓裳过来的时候已经再诊过,绝不会错。”

“恭喜九嫂。”龙梓锦笑着一揖到地,伸手又去搂霓裳,霓裳脸色一红,避开了。

朱七好笑,却随即奇怪——所有人都在这里,那个人呢?

晶莹知她心意,脱开丈夫的怀抱,走近她,低笑道:“娘娘,陛下在院子里。”

她走出去的时候,只见龙非离在石椅上安静地坐着,正午的阳光有些辣了,他额上已是一圈密汗,却还是一动不动坐着。

她伸手替他拭去汗水,“怎么不进去?”

龙非离执过她的手,微一用力,把她圈进怀里,良久,才道:“我很少害怕什么东西,但刚才却一直在害怕,怕这只是我的南柯一梦,在我最开心的时候,便会梦破醒来。”

朱七一怔,心里一疼,低斥道:“傻子!”

她靠在他肩上,将他的手放到自己腹上,柔声道:“我和我肚子里你的孩子会告诉你,这是不是梦。”

她想了想,突然又惊道:“等等,龙非离,你现在的身份不同往日,我这肚里的不会是一枚蛋吧?你还是龙昊的时候,是不是从壳子里钻出来的啊?”

龙非离一怔,背后,书房门外众人早大笑出来,他拧眉将他的妻子抱起,径自快步走出殿外。

朱七笑骂,“要去哪里?”

“嗯,带你去看蛋壳。”男人淡淡道。

朱七吓了一跳,“真的是蛋?”

却见男人已换下了龙袍,一身的琉璃白,如墨鬓角映在阳光下,容颜倾城,眸光微谑促狭,她一嗔,扬手便往他的耳朵捏去,龙非离哪会给她够着,顺势将她的手抓握住,往怀里一带。

朱七佯怒,道:“好啊,欺负我,叫佛陀将你收走。”

“噢,就凭他?”他反唇轻笑,很快又正容道:“我刚对自己说,不管是谁,若他敢跟我说,这只是一场镜花水月,我便将他毁掉,直到他将你们还我。”

朱七一怔,含嗔笑骂,“你这暴君!”

储秀殿外,被他紧拥在怀里,她看到四周宫人纷纷含笑避走,背侧是所有的朋友,前方兰林花菲芳华,团团簇簇开得极好,不远处镜湖波光粼粼,美丽跌宕,飞鸟偶尔从湖面啄碎光影,破了景致,水光很快又将宫檐,花,树,人再次渲染成画。

虽水性至柔,亦难以损毁。

唇上弧光渐浓,朱七闭上眼睛…玉环,大哥,流景,我很好,因为我身上系着四个人的幸福。有一天,我一定能找到再见你们的方法。

她正想得出神,冷不防被男人勾起下颌,于是,睁眼之间,她唇角所有的笑靥便跌进他深邃的眸眼里。

当然,她并不知道,这个男人此时在想什么。

龙非离眼角眉梢亦是笑意浅浅。

——暴君么,他人的暴君又何妨?

他抚上她的肚腹,不管她腹中孩儿是他还是她,再加上她——他的天下就在这里!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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