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要是真能逃避倒好了,可是他不能逃。

作为孟清泉的哥哥,他很替妹妹不平,也生气,可是,他却无法责怪王亨,也没有理由责怪。他更无法怪林馨儿,人家本来就是王亨妻子,况且都死了那么多年了。

他只好硬撑着坐在那里。

王亨见梁心铭无动于衷,有些忐忑。

万一,梁心铭不是林馨儿呢?

就算真是,他也不敢说得太明白,因为他还没想好,要怎样替梁心铭恢复身份。若说错了,将来不好圆回来,更不好善后,还是谨慎含蓄些的好。

正想着,一安急急进来回禀:老太太和太太已经到家了。老太太身子不适,老爷让他赶紧回去。

王亨吃了一惊,忙问:“祖母可有大碍?”

一安道:“有东方神医一路照顾,并无大碍。”

王亨稍稍放心,忽然想起什么,双目爆出璀璨光芒,追问道:“你是说,东方神医也进京了?”

一安道:“是的,大爷。”

王亨忙向众人抱拳道:“在下家中有事,要先走一步了。失陪!”又向梁心铭道:“青云,虽说你已痊愈了,还是要当心。你也闹了这半日,要不要同为师一起走?为师坐马车来的,正好能送你一程。”

梁心铭没回答,似乎很犹豫。

王亨先惊后喜,她没来由地警惕。

刚刚他还为林馨儿伤感呢,一安又来回禀老太太病了,就算不危险,他也不该露出惊喜神色,这太不孝。

到底为什么?

东方倾墨?

东方倾墨…

她心下电转,瞬息万变。

很快她做出反应,站起来恭声道:“恩师嘱咐,学生谨记。难得与各位年兄相聚,学生还想再坐一会。”

王亨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忽然一笑,道:“也好。这聚会确实难得,你就多玩会吧。”一面心想:“尽情玩吧。等过了今晚,别再想混在男人堆里了!”

梁心铭被他笑得心里毛毛的。

这人,绝对有问题!

忽听他又对周昌道:“顺之,别让青云多喝酒。”

周昌忙道:“大人放心,学生不让他喝酒了。”

刚才,他很是为王亨伤感同情,还掉了两滴男儿泪;又想:“原来王翰林经历过这等断肠情伤。听说青云兄长得有些像他妻子,怪不得如此关照他。是我误会了王翰林。”

这会子,他觉得王亨没那么讨厌了。

王亨点点头,又叮嘱赵子仪,待会同梁心铭一块回家,赵子仪忙答应,叫他放心。

梁心铭更加狐疑。

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一副托孤的架势!

王亨终于告辞了。

孟无澜接着也告辞离去。

他妹妹孟清泉肯定也回来了,他当然要去看望。再者,他也坐不下去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梁心铭和赵子仪送王亨到大门口。

王亨站住,回头看着她,目光明亮。

“好好玩儿。”他微笑道。

“学生…”梁心铭说了一半顿住,总不能说“学生遵命”,或者“学生谨遵教诲”吧?居然叫她好好玩,若是再配上动作——比如摸着她的头说这话,更显宠溺。

宠溺?

梁心铭恶寒。

她目光不由自主往下移,扫过王亨下身,脑子不受控制地想:“他真留下后遗症了?不能那啥了?所以爱男人了?不对呀,当年他明明有反应的呀!”

王亨正和赵子仪说话,却没有忽略她的眼神,见她这神情,微微诧异。忽然念头一转,隐隐猜到她的心思,不由心跳起来,心火骤然上升,浑身血液狂躁翻涌。

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下了台阶,一安早赶着马车等在那,他长腿一抬跨上马车,“呼喇”放下车帘。

靠在车壁上,他闭上眼,深吸气,平复体内躁动。

接连喘了几声,哪里能平复得下去!

他的思绪如脱缰之马,奔回当年。

他十四岁那年,尽管身体一点没增高,但其他方面都有条不紊地按人生既定的规律发展着。小小的少年情窦初开了,对于女孩子的身体好奇起来。

一天晚上,馨儿在洗澡,一边洗一边哼着歌,快乐的像小鸟。他听见里面哗哗水声和甜美童稚的歌声,一颗心也是像现在这样躁动不安。他想进浴室,想看看他的妻子,十岁了,长什么样了?有没有开始发育?胸口是怎么样的?

他站在门外,轻声叫:“馨儿!”

浴室里水声停了。

林馨儿高声问:“干什么?”

他做贼似得回头看了看,见若彤她们都不在,他才放心,继续小声问:“我能进去吗?”

林馨儿诧异问:“干什么?”

水声又响了起来,看来馨儿以为他捣乱,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虽然他们是夫妻,但各自洗澡换衣还是会避开的。

他便羞红了脸,低头不知如何说才好。

半响,他才轻轻道:“我想看看你。”

说出这句话后,他以为馨儿会像以前一样气急败坏地骂他“小色*狼”,结果里面再次安静下来。

他忐忑起来,馨儿到底会不会答应呢?

原来他以为,馨儿肯定会答应的。

现在,他有些不敢肯定了。

羞愧,自卑,恐惧…令他瑟缩后退。

他害怕地想,馨儿会不会当他是怪物?

第101章 馒头压成烧饼了

作为世家少爷,他想看女孩子的身体,其实是极容易的一件事,家里多的是丫鬟可供他选择。他不去找丫鬟,因为他放不下自己的尊严。若他是个正常的少年,这个年纪都可以收通房丫头了,宠幸她们,她们求之不得;可他是不正常的!若他要丫鬟脱了衣裳给他“欣赏”,他不确定她们会在背后怎样议论他。会不会当他是怪物,一个长不成男人的小怪物?他害怕看见她们眼中的怜悯,以为他望梅止渴。

他与馨儿最亲密,也最信任馨儿,馨儿又是他的妻子,两人几乎无话不说,他便找上她了。

面对他的请求,馨儿也不吭声了。

他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正要转身离去,忽听里面馨儿叫“进来!”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不动。

馨儿又叫:“进来呀!”

他终于确定,馨儿让他进去了!

他激动万分,颤抖着手推开门,走进浴室,绕过八扇组合镶嵌花鸟图画的玻璃屏风,只见水磨青砖地的正中央,摆着一个大木桶,木桶内水汽氤氲,从雾蒙蒙的水汽中,探出一颗丫髻小脑袋,朝他灿然一笑,犹如鲜花盛开。

“来,把衣裳脱了,咱们一起洗。”林馨儿冲他招小手,好像在说最平常不过的一件事,“你帮我搓背。”

他欣喜点头,忙忙地脱起衣裳。全脱光了,踩着小凳子、两手扶着木桶边沿往里翻。林馨儿在桶内接应,两手插在他腋下,像抱孩子一样使劲抱着他进来,一面道:“小心,别滑倒了。哎呀,你还真不轻呢!好像长了不少。”

这是鼓励他的话,其实他最近几年根本没长。

肌肤相触,他破天荒觉得脸发烧,羞涩不已。

林馨儿却兴致勃勃,一点不害羞。

等他进了桶,站稳了,她也站直了身子,光溜溜白嫩嫩的一览无余,大方道:“你不是想看我吗?你看吧。”

他壮胆朝她胸前看去——馨儿的小身子圆润的很,好像白玉雕成,但前胸跟自己一样,也是一马平川,并不像其他女孩子鼓鼓的。他又朝她下边看去,白花花的小肚皮下面,比他少了样东西,小美人腿笔直…

林馨儿见他好奇的样子,噗嗤一笑。

王亨讪讪道:“你还没长大。”

她拉他蹲下,对坐在桶中,小声告诉道:“我问过她们了,要到十二岁才开始长呢。开始是小笼包,后来是馒头,再然后…也不知能不能长得比馒头还大。”

他把脸一扭,道:“长那么大,难看死了!”

林馨儿咧嘴笑了,道:“那我就长小些。我不吃肉,就长不大了。”

他忙道:“不吃肉怎么行!你想吃就吃罢。你长什么样我都喜欢。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就是不知道她嫌弃不嫌弃他。

林馨儿定定地看着他。

他也定定地看着馨儿。

馨儿许诺:“你放心,等长大了我让你摸我的馒头。”

他觉得喉头热辣辣的,眼中被雾气弥漫。

他说:“馨儿,我一辈子都对你好!”

林馨儿抬手,用小木瓢舀了水浇在他身上,一面帮他洗澡,一面碎碎念道:“好啊。我也一辈子都对你好。王亨,你要是真对女人好奇,待会我陪你偷偷地去看大丫鬟洗澡,然后你就知道女人长什么样了。”

他吃惊地瞪大眼睛叫:“偷看丫头洗澡?”

林馨儿用力点头道:“嗯!”

那晚,他们爬墙越院,干下一桩荒唐事。

那晚,他第一次看见成熟女人的身体长什么样。馨儿为他挑了一个丰乳肥臀的小媳妇供他偷窥,害得他满脑子都是白花花的肉。从此后,他再也不肯看了。他要等馨儿长大。他坚定地认为,馨儿一定能长成大美人,比那个丰乳肥臀的女人好看百倍。

王亨从回忆中清醒。

“馨儿!”

他低声呢喃。

当年,他一直想不通,馨儿怎会怂恿他做这种事?明明她醋劲大的很,不许他关注别的女人。后来他才明白:馨儿是想消除他对女人的好奇心。她怕他在人们的歧视目光中走向偏执和病态。她希望他和正常孩子一样长大。

馨儿对他的心意,是任何人都无法比的,便是他的父母都比不上。父亲和母亲也爱他,却拼命掩饰他的残疾,怕被人耻笑;而馨儿,一直当他是正常人一样对待。

王亨眼前浮现梁心铭的面容、那飞快的一瞥,压不住浑身燥热,难受地想:等她恢复了身份,他会让她知道,她的夫君有多“正常”,没有任何后遗症!

明天,明天他就带东方倾墨去梁家。

明天,还是个好日子——殿试阅卷的日子。

过了明天,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将找回妻子;不出意外,梁心铭还会高中状元。不过,这个状元恐怕活不长,因为状元不死,他的馨儿就回不来。

这事要靠东方倾墨,那老头儿还是很厉害的,不但治好了他的病,现在馨儿脱身也指望他了。

他很着急,简直心急火燎。

馨儿女伴男装,胸前那一对大馒头在她多年残酷“镇压”下,还能挺立起来吗?恐怕馒头已被压成烧饼了吧!

他都还没看见过呢。

她承诺过的,长大了让他摸的。

“胡闹!”他咬牙切齿道。

一想到将要看见的“烧饼”,他就忍无可忍,恨不得今天晚上就拉着东方倾墨去梁家,把“馒头”解救出来。

回到王家,穿堂过院进內,一路上只见来来往往增加了许多人,都是从徽州带上来的家仆,见了他免不了要问候、行礼,人虽多,却井然有序,十分规矩。

他首先去瑞萱堂探望祖母。

那时,王谏、王夫人、二太太、三太太等并一干孙男娣女都在瑞萱堂。老太太不过是长途奔波劳累了,身子并无大碍,东方倾墨为她针灸了一番,已经好多了。

屋里气氛沉凝,个个都揣着小心。

因为老太太一句话引起的。

老太太对二太太道:“听说这段日子府里接二连三出事,还死了人,辛亏有你操持操劳。你辛苦了!”

第102章 决断

二太太蒋氏脸唰地就红透了。辛苦操持还出了事,这绝不是赞美,这是指着脸骂她无用。

老太太骂人堪称绝妙。

二老爷王诘为人谦逊,兢兢业业熬了大半辈子,现任光禄寺少卿,这还多亏了王谏的关系。二太太也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实相貌,为人最和气,对下人很宽和。

当下蒋氏站起来,惭愧道:“都是媳妇无能,才让家里出了这等事,请老太太责罚。”

老太太道:“这是他们朝堂上的争斗引来的,怎么能怪你呢?不过——”说着她转向王夫人——“你这些年伺候我,也很辛苦,好在我还争气,没给你们添大麻烦。你偷闲了十几年,如今回来了,该让你大嫂子歇息歇息,不能再劳烦她。从今儿起,你就接手管家吧。”

说着不怪,却毫不犹豫地夺了管家权。

二太太僵着脸,低声道:“是。媳妇也正要说呢,弟妹回来了,还该她管家。媳妇钥匙都带来了。”

老太太点点头,示意王夫人接手。

棋妈妈便去二太太手上接了钥匙,交给王夫人。

老太太又道:“你刚接手,难免有些乱,让棋妈妈帮你。”又对二太太道:“你弟妹好些年没有管家,怕是有地方不明白,你可仔细些,把人事都交割清楚了。”

二太太忙道:“那是自然。”

老太太又对王夫人道:“你首先最要紧的是把各处的该班的人都梳理一遍,那些内外勾结的事断不能再发生!”

王夫人并未推辞,点头道:“是。”

她根本不想管家,可当她听说儿子一而再被人利用陷害,便无法袖手旁观了,再难也必定要接手的。

老太太雷厉风行,一回来就将管家权收归大房,各房太太奶奶们都心下凛然,一时间都不出声,只有王谏陪母亲闲话、嘘寒问暖,关切之至。

王亨便在这时进来了,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他先向老太太和母亲等磕头请安。

王夫人等是为了替他完婚才回来的,他一出现,众人都仔细打量他,看他对此事的反应,见他面带喜色、神采飞扬,不由大喜,以为他终于想通了,愿意完婚了。

老太太问:“怎么这样高兴?”

王亨道:“见到祖母,当然高兴了。”

老太太听了十分喜悦,拉他坐身边。

众姐妹兄弟也都依次上前拜见大哥。

王晓雪道:“妹妹见过大哥。恭喜大哥!”

王亨顿了下,想问“喜从何来”,忽然又想:“若梁心铭真是馨儿,可不就是天大的喜事么。”于是笑眯眯将错就错,满面春风地回应道:“同喜。同喜。”

众人听了,更加喜出望外。

老太太和王夫人欣慰对视,都笑了。

唯有王谏觉得儿子古怪,又不知古怪在哪里。待要问他,眼下人多,万一他发了牛脾气,那时倒不好收场。少不得忍着,回头再试探他,和他商议婚期等事。

等散后,王谏回到自己屋,细想刚才王亨的表现。若说儿子回心转意,他是万万不信的。越是不信,越是担忧。

他连夜叫来大总管吩咐:明日请孟家人来商议婚期,先将喜帖发出去,将婚事坐实,叫王亨无法反悔。

他想,王亨再无顾忌,也不会置王、孟两家的名声和体面不顾。这喜帖发出去了,还能收回来吗?既然收不回来,只好成亲。谁让他对妹妹说“同喜同喜”的!

王夫人想想儿子那脾气,觉得不妥。

无奈,王谏执意要先斩后奏!

“先斩后奏”这个词用在这很不当,他可是父亲,却不能做自己儿子的主,他每每想起来便觉羞恼。

按下王家行动不提,再回头说状元楼内的宴会。

王亨走后,众人继续击鼓传花、饮酒说笑。

虽然还像之前一样热闹,梁心铭却再也提不起兴致,面上和众人说笑,心中不断回想王亨说过的话:

“只要我活一天,就保护她一天。”

“今生今世,与她不离不弃。”

“她永远是我妻子,一直在我身边——”

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还有他刚才的表现,好生奇怪。

散场后,她与赵子仪一道回家。

大门口挂着灯笼,点亮家的温馨。

“朝云,爹爹回来了!”她进院就叫。

“爹爹!”朝云从屋里跑出来,牵起她一根手指头,父女俩一块进屋,蓝妞跟个毛线球似得在后滚动。

梁心铭换了衣裳,惠娘打了热水来,她又洗了把脸,然后一家人去书房。梁心铭抱着小朝云坐在炕桌边教她认字,李惠娘坐在对面做针线,室内安谧温馨。

李惠娘却发现,梁心铭有些心不在焉。

惠娘不用猜都想得到,肯定是因为王亨!

小朝云眼皮打架了,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惠娘将针线篮子收拾了,起身道:“我带她睡去了。你呢?”这么问,是觉得梁心铭还不想睡,因为她有心思。

果然梁心铭道:“你先睡,我再等会。”

说罢也起身,抱着朝云送到卧室去了。

待那对母女睡下后,她才重新回到书房,将灯花剪了,灯火拨亮些,然后把烛台端到套间内,放在书桌上,自己在桌后坐了,随手拿了一本书翻看。

翻了一会,又“啪”一声合拢。

“林馨儿,你究竟想要怎样?”梁心铭自问,“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是要做官的人了,为了那小子整天纠结,还怎么做官?就这点出息,还想跟男人比!”

她命令自己,今晚必须做出决断。

她便模拟问答,梁心铭问,林馨儿答。

首先她问自己:“假如王亨是真心爱你,这些年未娶是因为忘不了你,而不是什么心魔未除,你可愿再给他一次机会、跟他和好?”

她几乎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愿意!”

她的夫君,谁也别想抢走。

孟清泉,你哪来的回哪去!

然后,她又问自己:“那你现在要与他相认吗?”

她又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行!”

当年,她是王家明媒正娶的少奶奶,又对王亨有大恩,尚且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现在她女伴男装,顶着梁心铭的身份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官场凶险,如履薄冰,若是被人知道她女伴男装,只怕要灰飞烟灭!

她绝不能冒这个风险。

她死不足惜,不能连累惠娘和朝云。

吃一堑,不能长一智,岂不蠢死了。

第103章 神医诊脉

王亨想要与她破镜重圆,不让她看到真心和诚意,她是不会轻易相信他的。别的不说,吴繁对梁心铭所作所为,足以证明与林馨儿有关,王亨难道不该去查明?

不然,光说几句深情的话就够了吗?

想要找回林馨儿,努力吧夫君!

最后,她再问自己:“那你就这样按兵不动?”

她又否认:“当然不是。”

她向来喜欢占据主动,形式不利的时候才会被动等待。眼下形式对她很有利:王亨在明,未知对手在暗,她也在暗。她可以借助王亨门生的身份,暗地里追查当年的事。

三个问题回答完了,她心中也明朗了。

继科举入仕这个目标之后,她又添了新的目标:查明当年林馨儿被虎吞噬的幕后真相后,夺回夫君!

当然,后一条建立在王亨对她真心的基础上。

若他再敢三心二意、对她无情,哼…梁心铭微微一笑,伸开手掌,细细观看,轻声道:“你大可试试!”

既做了决断,也确定了目标,就要行动。

从何处入手呢?

才一想,她眼前便迅速浮现一个矮胖身材、贼眉鼠眼的家伙,一手顺着脸上长长的痣毛,阔嘴巴咧开像要吃人。

“阎王愁,就从你开始!”

梁心铭优雅地起身,端着烛火,走出书房。

上床,惠娘还没睡着。

梁心铭知道她担心自己,笑道:“快睡。明天早起,吃了饭带朝云逛街去。你想买什么,先想好。”

惠娘一听她这口气,便知没事了,心一松。

次日一早,吃过早饭,梁心铭笑吟吟对正梳妆的妻女道:“夫人,小姐,可打扮好了?车等着呢。”

惠娘顾不得和她玩笑,忙道:“就来了!”一面还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又用力咬了下唇——她没有胭脂,又嫌弃自己唇色不够红润,站在梁心铭身边不配,没得丢梁心铭的人,所以使劲咬唇,使其红润些,磨蹭了好一会才完。

梁心铭把她上下一打量,笑道:“很好!”

惠娘横了她一眼,十分娇媚,道:“走吧。”

梁心铭便牵着小朝云,率先出门。

流年也想去逛,早禀明了赵子仪,欢欢喜喜地等在二门外,等梁心铭一家人出来,会齐了上街。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不等一家人出门,王亨上门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阎王愁东方倾墨。

梁心铭看见东方倾墨的刹那,立即明白了王亨的用意:这是要东方倾墨来为自己请平安脉,看自己到底是不是女人。怪不得昨晚他那样反应,原来打的这个主意!只是好好的,他怎么又疑心上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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