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陆宴迟打开房门,把想要跟他一起进来的陆听音挡在外面,手按着她的额头往外推:“我呢,今天心情很好,不太想和你计较。”

陆听音洋洋得意:“被我说中了吧?”

“正月初一,我不想说些晦气话,我就说一句,”他把门合上前,悠悠道,“建议你照照镜子,就你这样的,要不是我亲妹,我会和你说话?”

陆听音气炸,抬脚就要把他的门踹开:“我要和你断绝兄妹关系。”

陆宴迟气定神闲,“行,先把压岁钱还给我。”

“……”陆听音收回脚上的动作,她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十分憋屈地说,“等我有钱了我肯定和你断绝关系!”

陆宴迟合上门后就洗漱去了,他擦着头发,看到手机里躺着的陆听音发过来的消息,勾了勾唇,又发了笔转账过去。

陆宴迟:【烦沈昼去。】

陆听音眼尖地收好款:【你给嫂子发了多少?】

陆宴迟:【没发。】

陆听音嫌弃极了:【要不就说你是个老男人呢,一点儿都不浪漫,这大过年的竟然红包都不发一个。】

她开始炫耀:【我家沈昼就不一样了,给我发了好多红包。】

陆宴迟扯了下嘴角,把刚才岑岁给她发过来的聊天截图发给了陆听音。

陆宴迟:【不好意思。】

陆宴迟:【我送花。】

陆宴迟:【送花没有送钱浪漫,我还是第一次听。】

陆听音:【?】

陆听音:【网图。】

陆宴迟:【嫉妒?】

这条消息发出去的下一秒,他就看到了红色感叹号,以及下面的一长串字:“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他轻哼了声。

又给陆听音发短信:“没关系,哥哥懂。”

陆听音:“?”

陆宴迟:“我是你永远都得不到的好男人。”

陆听音:???

作者有话要说:陆听音:我的文到底什么时候安排上?我早恋被叫家长他过去挨骂的画面到底啥时候出现!!!!

☆、第四十二吻

正月初六。

岑岁被叫去许教授家吃饭。

岑岁收起手机和孟微雨一同下楼到了许教授家。

来开门的是许尘墨。

孟微雨不知道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笑嘻嘻地和他打招呼:“尘墨哥,过年好呀。”

岑岁跟着说:“尘墨哥,过年好。”

“过年好, ”许尘墨侧过身子让她们进来, “进来吧。”

许是听到了她们来的动静,向琴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孟微雨, 你过来帮我们剥个蒜切个菜, 我们有点儿忙不过来。”

孟微雨:“行嘞。”

孟微雨离开,像是把周围的空气都抽空了一般。

岑岁眼也没抬, 低头慢吞吞地扶着墙挪着步子往里走。

“需要我扶吗?”身后传来许尘墨的声音。

岑岁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说完,又怕他觉得自己太冷淡, 岑岁又轻声解释,“我在家都这样走的, 不信你可以问我舅舅舅妈。”

许尘墨:“没不信。”

岑岁:“哦。”

坐在沙发上,许尘墨给她剥了个脐橙。

岑岁接了过来:“谢谢。”

冷不丁的, 他突然问道:“和陆宴迟在一起了?”

岑岁准备把脐橙掰开, 闻言, 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把脐橙塞还给他, “我觉得我还是不吃比较好。”

“吃吧, ”许尘墨说,“我没下毒。”

岑岁抓了抓头发:“我没那个意思。”

安静了几秒。

许尘墨突然出声:“能把那天的事忘了吗?”

岑岁愣了愣, 似是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到这件事,她有些没反应过来,干巴巴地问:“啊, 你说什么?”

他看了她一眼,又说:“大年三十那天,我看到了。”

岑岁有些惴惴不安:“我好像没有看到你。”

许尘墨:“回来的路上,我在你们后面。”

岑岁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看到操场上发生的事。

余光将她的小情绪尽收眼底,许尘墨没什么情绪地扯了下嘴角,他淡声说:“我和他认识了这么多年,他的人品我信得过,你和他在一起我也挺放心的。”

原本以为他还会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岑岁的心里都做好了拒绝他的准备了,结果没想到他开口是这么一段话,岑岁有几秒的怔忡。

好半晌。

她回过神来:“尘墨哥,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许尘墨把脐橙重新扔进她的手心,他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疏离,语调四平八稳地,“我们两个不合适罢了。”

吃完午饭,岑岁回到自己的房间,她拿出手机给陆宴迟发消息:【刚刚尘墨哥——】打到一半,她想起他以前阴阳怪气地跟着她叫“尘墨哥”的事,她又把这三个字改掉,【刚刚你同学和我说了几句话。】

迟迟:【我同学?】

岑岁:【住我家楼下的那个。】

迟迟:【那不是你哥吗?】

还没等岑岁打字,陆宴迟突然发了个语音通话过来,岑岁过去把房间门给锁了才接通,“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啊?”

陆宴迟那边有点吵,“等等——”

似乎是有人和他说话,岑岁听到他拖腔带调地说:“不好意思,我女朋友突然说想听我的声音,我要和她打个电话。”

岑岁:“……”

他收起手机,衣料摩擦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很快,他那边就安静了下来。

岑岁先声夺人,“我可没说过想听你的声音。”

“哦,我刚刚说错了,”他的语气斯文又有礼貌,缓缓地说,“我其实想说,是我特别想听我女朋友的声音。”

“……”

陆宴迟笑着:“许尘墨和你说了什么?”

岑岁思考了一会儿,觉得突然和他说许尘墨向她表白的事儿似乎有点儿炫耀的意思,而且他们是大学同学,她要是说出来,可能会让他们的关系变僵。

她在大脑里组织了会儿措辞,然后才慢吞吞地开口:“那天跨年,他好像看到我们了。”

“看到我们什么?你总得把话说完整吧。”陆宴迟压低了语气,显得暧昧又缱绻,“看到我们——接吻了?”

“……”岑岁沉默了会儿,冷不丁地说,“对。”

那天陆宴迟在吻她前还特意观察了下四周,他们那边看台上压根没人,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地吻她。

他和许尘墨这么多年同学,他知道许尘墨不是会说谎的人,尤其是在这件事上,岑岁面子薄,许尘墨即便真看到了,也不会说。

也不知道岑岁为什么这么肯定地说“对”。

陆宴迟语速缓慢,问道:“然后呢?”

“然后,”似乎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岑岁毫不留情地打击他,“他说,你的吻技可不是一般得差。”

“……”陆宴迟的眼里闪过荒唐,他低声笑着,“许尘墨真这么说啊?”

话一出口,岑岁就想给自己两巴掌。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说出这么句话来?但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岑岁抿了抿唇,言之凿凿地,“对,他就是这么说的。”

“真有那么差吗?”陆宴迟叹了口气,声音里却是含着细碎的笑意,下一秒,他吊儿郎当地开口,“没事,多亲几次就行,熟能生巧嘛。”

“……”

“等我过几天来找你练习一下,”陆宴迟笑着,像是一本正经地和她打商量,又像是轻佻地调戏,“提前这么多天打招呼,到时候能多亲一会儿吗?”

“……”岑岁拿水杯的动作都有些不稳,过了几秒,她镇定自若地回答,“那我到时候掐个表计时一下。”

陆宴迟低声笑:“那能亲多久?”

岑岁认真思考了下:“两分钟吧。”

“太短了,”陆宴迟语气正经,像是在和她讨论正事似的,“我初吻都亲了半个小时,怎么着也得比初吻要多亲一会儿吧?”

岑岁磕磕绊绊地:“半、半小时吗?”

“你以为呢?”他用气音说,“我们走的时候操场都没什么人了。”

“……”她思考了几秒,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开口,“那就多亲两分钟。”

陆宴迟也没反驳:“行,听你的。”

电话挂了后,陆宴迟回到客厅。

陆家今天格外热闹,所有小辈都回家一起吃饭。

陆宴迟坐下后,就注意到了陆程安抛过来的目光,隐隐带笑:“我听说,你刚刚是和女朋友打电话去了?”

“我女朋友呢,”陆宴迟笑得浪荡,语气里有着不易察觉的炫耀,“是有那么点儿黏人。”

“……”陆程安不屑一笑,“我没记错的话,她是你学生?”

话音一落,边上的几位堂兄弟都看了过来。

陆宴迟好笑着:“我没那么禽兽。”

众人的目光带了怀疑。

“……”陆宴迟淡声说,“不是我学生,准确地说,是我学生的家长。”

在座的除了陆程安见到过岑岁以外,其他人都没见到过。听他这话,总觉得哪里很怪,有人向陆程安求证:“真是学生家长?”

陆程安懒洋洋地:“是吧。过几天就过五十大寿的那种。”

“……”

“你还真,挺禽兽的。”

“……”陆宴迟抬腿踹了他一脚,语气凉凉的,“滚吧,她比我还小两岁,是我学生的姐姐,你们别听他这张破嘴瞎说。”

陆程安没骨头似的躺在沙发上,一脸倦怠地笑着,淡声道:“她看着像是比你小十二岁的。”

陆宴迟挑了挑眉。

“她看着像十八,你看着……”陆程安打击他,“像八十。”

陆宴迟嫌弃地扫了他一眼:“老弱病残,你占了一样。”

陆程安:“哪样?”

“脑残。”

-

很快就过了元宵。

岑岁在元宵过去后就去医院把石膏给拆了,复诊的时候那位医生还记得她,打趣地问了句:“那个男生追到你了吗?”

岑岁愣了下,她点点头:“嗯。”

“挺好的。”

去楼下药房取药的时候,岑岁接到了陆宴迟的电话:“怎么一个人去医院了?”

岑岁:“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刚遇到你表妹了。”

岑岁眨了下眼:“你回学校了啊?”

陆宴迟笑着:“嗯。”

她下了电梯,虽然拆了石膏,但是她仍然不敢快走,小步地挪着,边往窗口走边说,“我就觉得我一个人也行啊,所以就自己过来了。”

“还有多久好?”

“我现在在取药了。”岑岁把医保卡递了过去,药有点多,她一只手拿不过来,也来不及听陆宴迟说话,仓促地说,“不说了,我拿药,等我上车了再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岑岁两只手拿着药。

她边往外走边把药放进随身戴着的包里,随后低着头在网上约车。出了医院大门,网约车司机突然给她打了个电话,岑岁接起电话,头也顺势抬了起来。

突然地。

她的目光在某个地方顿住。

耳边响起网约车司机的道歉声:“不好意思啊美女,我这里堵车有点儿严重,过去得要十分钟,你要不取消订单?”

岑岁:“我马上取消。”

挂了电话,岑岁就往那个方向走去。

怕她脚还没完全康复又受伤,陆宴迟收起手机也往她这边跑来。

在陆宴迟的面前停下,岑岁眼睛弯着看他:“你怎么来了啊?”

“没什么事做,就过来了。”陆宴迟笑着,伸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嗓音里带着笑,“怎么笑的这么开心?”

岑岁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拆了石膏,再也不用被人叫小瘸子了,所以很开心。”

陆宴迟牵住她的手,往停车场的方向走,语调慵懒地:“我还以为是见到我才这么开心的。”

岑岁盯着他的侧脸好几秒,忽地说:“那主要还是因为你。”

原本以为她会一声不吭,甚至会干涩地转移话题,没想到她这么平静地接过这句话,并且承认,陆宴迟挑眸看了她一眼。

岑岁生硬道:“干嘛?”

陆宴迟突然停下脚步,稍稍俯身和她平视。他的眼角下弯着,心情颇为愉悦的样子:“怎么过了个年,嘴巴变得这么甜了?”

岑岁也是第一次说这种话,她的神情有些不自在。

对上他调笑的目光,后知后觉的羞耻涌了上来,她敛了敛嘴角的笑意,绕过他往前走,很无力地狡辩着,“我一直都这么说话的。”

“是吗?”陆宴迟慢条斯理地跟了上去,“原来我女朋友这么甜啊。”

岑岁看了他几秒,突然说:“你背我。”

陆宴迟弯着眼:“不是能走了?”

“能走了就不能背吗?”岑岁不太开心,“你是不是觉得追到我之后就什么事都不用做了?哪有你这样的啊。”

“我没这个意思。”陆宴迟在她面前半弯下身子,他侧过脸来,“上来。”

岑岁哦了声,旋即乖乖地爬上他的背。

过了几秒。

她突然说:“陆宴迟,我们商量个事吧。”

陆宴迟不甚在意地问:“什么事?”

“就,我觉得吧,三十二分钟好像有点多了,要不咱们分一下,”岑岁小心翼翼地和他打着商量,“你三十分钟,我两分钟?”

陆宴迟似笑非笑地“嗯”了声,尾音上扬,并不是赞同的语气:“这有什么差别吗?”

“当然有差了。”

“怎么有差了?”

岑岁认真地说:“你主动亲我和我主动亲你。”

闻言,他侧头看她。

岑岁也歪着头,对上他的视线。

岑岁的眼睛狭长,瞳孔是清澈透亮的琥珀色,不含一丝杂质。像是在紧张,睫毛都在小心翼翼地上下扑闪着。

陆宴迟挑了挑眉:“你亲我,两分钟?”

“……”因为紧张,她的脸部线条格外紧绷,她伸手把他的脸扶正看向前方,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紧张与不安。她抿了抿唇,格外认真地说,“对的,我亲你。”

说完后,岑岁的心脏惴惴不安地吊在半空中。

其实她想了蛮久,总觉得这段关系里,主动的那个人是陆宴迟,她似乎一直是半推半就地迎合着他。但她向来不是被动的人,就像当初,她说喜欢陆宴迟,就没有片刻犹豫地追他。

思考许久,岑岁觉得,她不能那么被动,她也得强势一点。

不就是撩!人!吗!谁不会啊!!!

快到停车场的时候,岑岁听到他笑出了声:“还有这种好事?”

“……”岑岁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就亲你两分钟。”

陆宴迟语气斯文地问:“行,亲嘴对吧?在哪儿亲?”

岑岁被他放进副驾驶座,陆宴迟没动,甚至弯下腰来缓慢地靠近她。停车场灯光昏暗,男人身上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距离越近,那双蛊惑人心又带着深情暧昧的桃花眼像是含了春色似的,分外撩人。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双唇上,眼眸沉沉,带着危险的意味。

像是知道下一秒他会做什么,岑岁的背紧贴着椅背,甚至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分外稀薄,她小口又艰难地呼吸着,紧张地心脏狂跳。

距离拉到十厘米左右。

岑岁感受到胸前有东西滑过,随后,车厢内响起“咔——”的一声。

陆宴迟直起身,轻笑着:“记得系安全带。”

岑岁明显没反应过来,有些呆滞地坐在那里,“啊?”

陆宴迟站在车外,模样斯文又温和地望向她,“怎么?”

岑岁扯了下嘴角,“没什么。”

她松了口气,心里莫名又有点失落。

“你还没回答我,”他的嘴角勾起浅淡的笑,“到底什么时候亲我?在哪儿亲?”

“这个又不是作业,规定了时间期限的。”都到了这一步,岑岁干脆破罐子破摔,说,“反正到时候想亲了就会亲的,你别拒绝就行。”

“行,”陆宴迟也没计较。他绕过车子,坐到驾驶座上,边发动车子边问,“待会没什么事吧,要不先去约个会?”

岑岁用手背探了下脸颊温度,觉得也没有很烫之后才收回手。

她眨了眨眼:“可以啊。”

陆宴迟问她:“你想干什么?”

岑岁看了眼时间,“先去吃个饭吧,我想去吃火锅。”

陆宴迟瞥了她一眼:“你能吃火锅?”

“我想吃冬阴功火锅,有家泰国餐厅很有名也很好吃,我们去吃吧?”岑岁说,“你吃泰国菜吗,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可以换一个。”

“没事,”陆宴迟笑了下,“我都可以。”

没多久就到了那家餐厅,不过因为是饭点,餐厅外排起了长队。

岑岁不想排队,把号扔给陆宴迟,自己去另一边买奶茶去了。

买奶茶也需要等,岑岁点完单后便站在一边等,她百无聊赖地靠在走道扶手上,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看着站在对面排队等位的陆宴迟。

就在她朝他招手的时候,视线里突然多了一个女生出来。

身材高挑,穿着淑女又大方,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依然能看得出来,是个长相漂亮的女生。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岑岁脸上的笑立马僵住。

然而,也不知道陆宴迟和那个女人说了什么,女人转过身来往岑岁这边看了一眼,继而伸手半捂着脸离开了。

恰在这时,奶茶做好。

岑岁垂头丧气地过去取了奶茶,一时间也没了喝它的欲望,她一声不吭地捧着奶茶走到陆宴迟身边空位坐下。

陆宴迟盯着她明显不悦的脸,忍着笑说:“买了什么奶茶?”

“芋泥青稞牛奶,”岑岁转头看着他,喃喃道,“我不应该买这个的,我应该买抹茶味的奶茶的。”

“想喝抹茶吗?”陆宴迟没多想,“我帮你去买一杯?”

岑岁眼皮微动,她幽幽道:“顺便再给我买顶帽子,绿色的。”

闻言,陆宴迟的动作一滞,明白了她的话里有话之后,他眼里闪过荒唐笑意。陆宴迟回到位置上坐着,他摸了摸下巴,似乎在回想:“我这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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