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没有回应,她只是缓缓闭上眼睛,心里,晕开一种纹路,软软的,似乎要融化所有。

世界那么大,有时候,人的圈子却很小,来来往往,交集太多,这过往匆匆的医院,转身相遇、背身错过,似乎一张网,源于一个结,然后谁也没有逃掉。

高级病房里,女人侧躺着,打了石膏的腿被高高悬起,一张血色全无的小脸,美得让人心生疼惜,似睡非睡,眸子微微灰败。

忽地,女人眸子铮亮,因着门口那张俊逸的脸孔:“你怎么来了?”

对,是惊讶,她很惊讶,惊讶这个男人会来,在了解他的无情狠心之后。

叶在夕将手里的花随手一扔,无关痛痒地回:“做戏。”然后,斯条慢理地取下帽子和墨镜,对着手机,一贯的臭美,闲散慵懒的语态,“多少媒体看着呢,我可不想被写成负心汉。”

媒体疯传的十年相守真情不负,用叶在夕这个当事人的话,就归结了两个字:做戏。

果然,戏子无情啊!

方才还晶亮的眸子又暗淡下去,林倾妍冷笑:“你入演艺圈十多年,前前后后闹得花边数不胜数,哪一次不是以负心收尾,现在考虑名声不觉得晚吗?”她不慌不忙,一语中的,“你是不想江夏初被写成狐狸精吧。”

那人神共愤的俊脸一沉,叶在夕不作答。

两人都心知肚明,所以也免得打哑谜。

“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叶在夕没好气地念叨了一句,坐到床沿边,笑问,“兴许记者就在这附近,你会配合吧。”

配合?天知道她有多想推波助澜毁了那个女人,只是对于叶在夕,她没有办法说不……从来。

她苦笑,扯动了伤口,脸色刷白,幽幽嘲讽:“江夏初的黑骑士可真多啊,一个左城还不够。”

他不否认,换而言之:“既然知道,就不该去招惹她,不过是自找苦吃。”语气不羁,却隐隐有些柔软。

多少,他对她有些心疼吧,就算不爱。

林倾妍直直就看着他的脸,眼眶不知道怎么就红了,酸酸涩涩得难受,声音压抑不住的鼻音:“不然怎么办?这样至少你还肯与我做戏不是吗?”

这个傻女人!不过一个男人,竟丢了所有姿态。

卑微,是爱情里最要不得的,可是也是最无可奈何的。

众星捧月又怎么样,还不是用一身的伤痕累累来换他甚至称不上怜惜的眼神。

女人,感情动物里的王者。于此,叶在夕无奈:“有句话说得对,女人疯起来没有底线。”眼里没了戏谑,他一本正经,说,“这样你会毁了你自己的。”

其实,他更想说:已经毁了。

女人一贯喜欢鱼死网破,叶在夕自认为了解除了江夏初之外的所有女人。

林倾妍只是笑笑,苍白的唇挑起一抹极致的妖异:“还有一句话不知道吗?一个女人的嫉妒会毁了两个女人。”

果然!她做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女人啊,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动物。叶在夕也不恼,睃了一眼林倾妍的腿,阴阳怪气地说:“你这条腿起码几个月下不了床吧,这样的教训还不够吗?”

非要自掘坟墓?这句话,叶在夕忍了,因为深知女人刺激不得。

这算是投鼠忌器吧,一边担忧那个女人,一边顾忌这个女人,突然觉得爱一个女人,和不爱一个女人都是一种罪过,而他自己同时遭受了这两种罪过。

真是报应,前十年里,做了那么多次负心汉。

叹叹气,他劝:“这种事,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不要那么紧张,左城不会让我有第二次机会的。”

她浅笑,语气不疾不徐,这个女人还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只是,她笑得荒诞,几乎不像那个浑身会发光的林倾妍了。

他有些于心不忍:“倾妍,对不起。”声音低沉到压抑,“是我毁了你。”

她涩涩的眸子微红,紧抿的唇发白,声音有些哽塞了,她说:“所以,不要再毁了你自己了,江夏初动不得。”语气竟有些央求,越发哽塞僵硬,“更加爱不得。”

叶在夕原本柔和的眸子忽地便冷了。

江夏初,是她林倾妍不能触及的那一部分,叶在夕将之放在了心尖上。

张张唇,她所有准备好的劝解都梗在了喉间。

直到半响,叶在夕开口,声音森冷没有半点温存,他说:“等你伤好,你回新加坡吧,这里左城不会给你留后路的。”

她面如死灰,大概知道了,叶在夕完了,终于不可自拔了,那她自己也完了。

即已如此,还有何惧,她倔强,接过他的话反问:“我的性子你不知道吗?”

她看着他,似乎有千言万语,只是,她不再开口。

这个女人有多倔强。多疯癫,叶在夕深知,嘴角噙着一贯的与己无关:“你做好心理准备,到时你是死是活,我也不会看一眼。”

不是开玩笑的,男人的怜悯心只对自己爱的女人取之不尽。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他大概真不会看一眼,亦或看了一眼,然后冷眼道一句:活该!

叶在夕就是这样的男人,他只对女人心狠手辣。

林倾妍不禁笑出声,只漫不经心说了句:“真无情!”

嘴里念叨着这个男人无情,心里却爱惨了无情的他。

诶!到底是自作自受,还是难逃宿命?

忽然,门口敲门声传来。

叶在夕看了一眼,脑中只闪过八个字:狼狈为奸,不速之客。

女人,最擅长三五成群地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叶在夕眼神一厉,睃向林倾妍,她不着声色避开,看向门口走近的人:“关主播来了。”

这女人来了,是非多!叶在夕脸色到现在都没好过。

“你好。”关盺微微颔首,气度风范都是极好。

和女人打交道多年,叶在夕只悟出了一点:女人心海底针,尤其是貌美的女人。眼前这两个就是典型的例子。

叶大少爷语气很不友善:“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交情这么好?”怎么听都像话里有话。

关盺微愣,一脸的淡然气度有些端不住了,斜长好看的单眼微微打量对面的男人,善察言观色的女人捕捉到一点:这个男人满身的敌意。

“说不上,只是谈些女人家的话题。”林倾妍回答。

女人家的话题?叶在夕冷蔑地勾勾唇。两个女人聚在一起,若话题是男人,三个字:没营养。若是话题是女人,两个字:危险。

那个该死的女人到底得罪了多少女人,真够让人不省心的。

不是他瞻前顾后,实在不好插手这女人的事情,起身:“我下午有通告,先走了。”忽地,凑近林倾妍,唇齿相近,声音低得只有两人才能听到,声音冷冽,微带警告,“倾妍,不要忘了,适可而止。”

看似相吻,至少站在关盺的角度是这样。

‘耳鬓厮磨’好一会儿之后,才起身,冷冷睃了一眼关盺,擦身而过。

“他好像对我有敌意。”关盺看着门口走远的男人。

千万不要低估女人的第六感,绝对准得可怕。

林倾妍脸色忽白忽青,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调笑的语气:“他对女人不是有敌意就是有情义。”

一句话,转移的很好。

关盺不禁浅笑:“大概我来得不是时候。”

“没有。”

“看来传闻不假,你们很恩爱。”

别看表面上只是一句‘女人家’的话题,这中间试探、窥探、打探……各种心思呢。

女人心,真的是海底针啊,那叫一个细。

只是,于此,林倾妍也是个各种好手,应付得如鱼得水,先是浅笑反问,似戏谑:“是吗?”又语气一转,一双眸子不止风情万种,更是火眼晶晶,“传闻总是真真假假的,比如我的,比如你的。”

关盺一时不语,眼神同样犀利地看着关盺。

退一步,进一步。两个女人便几句话之间就站在了一个起点线上——同是天涯沦落人。

“近来左总裁很忙吗?”听似简单直白的问候。

“你对左城好像很好奇。”关盺笑着试问,又是肯定的语气。

接过话,林倾妍也笃定:“你对江夏初也好像很好奇。”

彼此唇边敛了笑,心知肚明。

精明的女人很可怕,这还一来俩!

对峙半响,大概都在揣测对方所想:这女人若是敌人绝对不容小视!

彼此如此想着,彼此又肯定对方不是敌人。

关盺先转开眸子,笑了笑:“和聪明人说话真累,这么多弯弯绕绕。”

“同感。”

好吧,这两女人,是同类:心细,精算计。同属那种最让男人头疼的类型。

免去了弯弯绕绕,关盺开门见山:“说吧,有什么事情,如果我猜的没错,和那则新闻有关吧,确切地说,与某人有关。”

这个某人,不是左城就是江夏初,彼此不明说,就这样三言两语地试探就站定了统一战线。

林倾妍想了想,云淡风轻地说着:“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你会好奇。”

关盺但笑不语,洗耳恭听。

“如果江夏初和左城一起出现,巧合吗?”

顿时,关盺唇边言笑晏晏僵硬了。

一语戳中要害,说的人把握精准,听的人切重要点。

半响,关盺面如死灰出了病房,房里面的女人笑得肆意。

两个聪明的女人,谁算计谁,都一样,总归是一出闹剧。

叶在夕说得对,一个聪明的女人麻烦,两个聪明的女人危险。

此时,医院的另一角,某人一肚子花花肠子、一脑子黑水正闹腾。

此处省去长达五分钟的口干舌燥,无所不用其极。

关艾撅着小细腿,灵动的眸子一眼看过去,无害;两眼看过去,狡邪,搓着手心央求:“拜托,姐姐,给我看一下。”

对面护士‘姐姐’,其实更像阿姨,掏掏耳朵,还是一脸面无表情:“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言辞不容商量,“除了家属,病例不能给外人看。”

第N次重复此话。

想了想:“他是我——”眸子转得很快,又想了想,“未婚夫,对,是未婚夫。”眼睛眨了眨,泫然欲泣说来就来,“我们订婚三年,我一直住在老家,家里人怕我担心,才一直瞒着我。”

可怜兮兮,就差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这厮,撒谎不打草稿,还一溜一溜的,唬人不打褶皱啊。

对方明显不信:“齐医生连女朋友都没有。”

语气立马义正言辞:“谁说没有女朋友就不能有未婚夫了。”心里咬牙切齿:江夏初,你到底藏了个什么神通广大的男人啊,这么难搞!

护士哧了一声,耳朵被荼毒了好几分钟,明显不耐烦,大手一挥:“走开,我还忙着呢。”

关艾跳开几步,刚才还楚楚可怜,这回立马炸毛了:“丫的,什么态度。”

又瞪了好几眼,才唉声叹气地离开,心里想着:什么为人民服务,全是狗屁。

窝了一肚子的火,一路念叨着:“江夏初,真恨不得拍死你丫,都是些什么破事儿,我上哪去给你找线索?”

走着走着,突然顿住,眼睛像夜里的猫儿,打量猎物一般盯着转角处几个戏耍的小孩。

这家伙,每次这幅表情,就有人要倒霉了。

“孩子们,过来。”

关艾招招手,对面平均年纪不超过十岁的小孩,齐刷刷地瞟了一眼,又齐刷刷地转开。

好吧,居然被一群小屁孩当成了空气,呼了一口气,从钱包里掏出一把十块的,看了好几眼,才忍痛割爱,循循善诱:“想不想要?”

赤果果的诱惑,这不教坏小孩吗?

事实证明,现在的人都是见钱眼开,小孩子也不例外。好吧,现在的小孩太没有原则了,妈妈都没教过陌生人的东西不能要吗?

几分钟之后,只见医院病历室外一群风一样的孩子,飘过来,又飘过去,再飘过来,接着……没完没了了。

值班的护士忍无可忍了,走出门口,一次警告:“诶,哪里来的孩子,医院禁止喧哗。”

一句话落,安静了不到五秒钟,吵闹,一波高过了一波。

护士阿姨险些没跳脚,走出门口好几步,二度恐吓:“都走开,走开,不然我把家长叫来。”

请家长?搞笑!当自己是老师啊。

胆大一点的孩子做了个鬼脸,该干嘛干嘛。

“都是些什么猴孩子!”

现在的孩子,都无法无天了!护士阿姨顿时额头冒烟,跑着小步就追上去。

顿时,猴孩子们作鸟兽散。

当那边正老鹰抓小鸡的时候,病历室门口,关艾环抱着手,摇摇头,一脸的鄙视:“且!本姑奶奶算计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转身,大大方方就进去了。

进叔接手这医院的时候,向左城禀报的第一件事就是防御保安系统太薄弱,近来左家事多,就这么搁下了,竟叫关艾钻了空子。

十分钟后~医院走道里,关艾一脸洋洋得意,拿着手里刚从病历室撕下来的病例,晃了晃,自言自语:“江夏初,给你当侦查员,我容易吗?”

不容易!所以这厮正成就感大增。

散漫地溜达着,忽然,定睛一看,眨了眨眼:“关盺?”

对面一张美人脸处变不惊,越走越近。正当关艾要吱声时,那人从她身侧……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擦过了,关艾确定,关盺眼睫毛都没抬起来一下。

关艾翻了一个白眼:“靠!我就这么没存在感。”转身,吼了一句,“关盺。”

那人头也没抬,脚步不紧不慢继续刚才的动作表情,魂不守舍的。

关艾愣了好半响,反射弧才接上,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丫和我长了一张脸,还装什么不认识。”

关艾敢确定,她声音一定不小,不然也不会引来那么多注目礼,可是偏生关盺好像没听见,一点反应也没有,怪了!

“怎么了?中邪了?”越看越像,念叨了一句,关艾跟上去。

不紧不慢隔着五米的距离,关艾一路跟着,开始还会轻手轻脚掩护掩护,到后来就大大方方了,反正前面的人三魂五魄都不在状态。

上了楼,一直往里走,关艾顿时一惊:“不好,这架势,像——”恍然大悟,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蹦出两个字,“抓奸。”

那边已经进了电梯,关艾娟秀的眉头紧皱着,挠挠头发来回走了几步:“江夏初,你丫真是麻烦。”

话音刚落,只见一阵风刮过,平静下来已经看不见人影。

嘴边骂着麻烦,转身又为了某人麻烦的人东奔西走,这叫什么?

这叫义气。

长廊里,很静,只有女人高跟鞋急促却迟疑的声音,凤眸微敛,闪着似有若无的慌乱,尽头的高级病房门口,她顿住,叹叹气:“若不是巧合,我该怎么办?”自言自语过后,伸手,握着门把,缓缓拧开……

忽地,动作静止,她抿唇:“关盺啊关盺,越来越喜欢自欺欺人了。”

收回了手,毫不迟疑地转身。

谎言若要继续伪装,只有一个办法:不被拆穿。

她啊,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脚步急促,她慌忙急事地走开,有种落荒而逃的狼狈。

“咔嗒——”门突然毫无预兆地开了,慌忙离去的女人突然顿住脚步,似乎被定格了所有动作。

“你怎么来了?”门口,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是女声。

作者公告 第八十八章:为朋友插姐妹两刀

“你怎么来了?”门口,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是女声。

怔愣片刻,关盺猛地转身,猝不及防对上一张相似的面孔,她瞳孔放大,不可置信:“是你。”

门口,还穿着病号服的关艾,耸耸肩:“不然呢?”揉了揉脖子上的颈托,“小青那个大嘴巴,不过就是扭了脖子吗?何必弄得天下皆知,你这么一来,我都受宠若惊了。”

这家伙的念念有词总是头头是道,听着毫无破绽。

若说关盺聪慧,打一个娘胎出来的关艾也不差她一星半点。

关盺将信半信,走近了几步:“这病房一直是你住的?”

“当然,我还不能对自己好点啊。”抚着脖子凑过去,眨巴着眼睛,一脸的狡邪,“怎么?怕我付不起啊,要不你赞助一下。”

关盺一时没了话,敛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样!想试探我,窗户都没有。关艾眸中一闪而逝的洋洋得意,复而摆着一张俏脸,看似不满:“不说话了?”冷嗤一声,“小气。”

这人才没去当演员,真是观众的一大损失。

关盺只是笑笑,看向关艾:“脖子没什么大事吧?”

关艾左右小幅度地扭动了几下,很正经地说着没个正经的话:“还好,死不了,就是没以前灵活。”语气怨尤,脸比翻书还翻得快,“我说怎么探病还空手来啊,菱江短你工资了?还亲生姐姐呢,再怎么不待见,也要表示表示吧。”一把将门推开,指了指病房里面,“看看那一篮一篮的,都是夏初买的。”

关盺抬眸,正好看见病房里间的江夏初,不着痕迹地稍稍打量,凤眸撩起一抹笑:“江小姐也在啊。”

江夏初一贯的不喜言谈,只是点点头,表示问候。关艾接过话去:“可不是,这几天一直都在。”

关盺只是但笑不语,眸中将信半疑所剩无几了。

时间,地点,台词,不差分毫。这平时大大咧咧的女人,真要心细认真起来,也能导一出天衣无缝的戏。

关艾倒像个病人,躺在床上,拿起一个削好的苹果开始啃,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家里的老头回去可别告诉他,不然我怕他上医院来训话,我挨骂也就算了,可别打扰了别人。”

“嗯。”淡淡点头后起身,“那我回去了。”

“这就回去了?”刻意拔高声调,念了一句,“真没良心。”

关盺也不说什么,只是深意地看了一眼江夏初,便走出去。顿在走廊,浅叹:“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哼。”嗤笑一声,起步,走远。

精明的女人若犯了糊涂,原因只有一个:情动智损!

爱情,本就是真真假假的事情,但是那也是心甘情愿的事情。

关艾扒着门口,看着关盺走远,脸上的神情与看见街头流浪的猫猫狗狗一样:倒同情起来了。

“走了?”江夏初稍稍松了一口气。

“嗯。”一边解着脖子上的颈托,一边径自苦恼,“怎么有点良心不安呢。”良心这个东西,真是没用又麻烦,叹叹气,没办法,她也不能丢了良心不是?

正苦恼着,猝不及防,不知道什么时候端坐沙发的男人忽然丢过来一句:“谢谢。”很明显,不常说,有些别扭。

这男人一句‘谢谢’可比金子贵多了,关艾先是惊讶,然后再摆摆手:“我不要口头的。”难得从关艾嘴里吐出来的正经,“左城,不管你在玩什么把戏,我姐姐,只有我能欺负,你想也别想。”

对上左城的气场,这样的威胁就显得毫无说服力和可信度,只是这还是关艾第一次没有对左城怯场,一脸豪气云干、义正言辞。

关艾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平凡里倔强的小角色,有时候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有时候也会畏于强权为五斗米折腰,她世界里的信条很简单。用两个字例子来说明!

比如为江夏初插关盺两刀。比如关盺两肋除了她自己谁也不能插刀。

说完,瞟了一眼帅得掉渣也冷得掉链子的男人,鼓足了底气:“不然,我——”底气还是泄了,声调弱下去,“绝不放过你。”

绝不放过?说完,关艾自己都觉得搞笑。也是,这世上,这种蠢话她敢保证她绝对是第一个说的。

左城倒好,一如既往面无表情:“我从来没打算伤她。”

关艾笑笑,侧着眸子暗暗鄙视一番:“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你已经伤害她了。”

左城沉默不语,视线落在一直未语的江夏初脸上。

关艾无语凝咽,这个男人,眼里心里还真是实打实地只管着他自己的女人,心里为关盺不值了一把,继续碎碎念:“不知道她听到了什么小道消息,刚才她的脸上,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了。”关艾走过去拿包,抬眸,正好对上江夏初的眼睛,似真似假的玩笑话,“我后悔帮了你们了。”

“对不起。”

江夏初极少这样郑重道歉,关艾诧异了,若是以往,依着江夏初的性子一定会置身事外的,可是她居然道歉了,说明了什么?

她已经无法独善其身了,终究,江夏初还是入了左城的局。

关艾看向左城,心里喟叹:这男人,真要命,多少女人得遭殃啊。

看着江夏初,关艾话里有话,弦外有音:“你说什么对不起,都是某人的问题。”声调提高,尤其强调了‘某人’二字,这话很明显含沙射影,说给左城听的,“我嘴巴不太严实,可保不准哪天就祸从口中出了,在这之前,最好断得干净点。”

赤果果的威胁放出去了。

这关艾还是第一个在老虎头上拔毛的人,没办法,人家后台硬着呢。

只是坐在沙发上的那位某人依旧目下无尘,将左氏风格进行到底。

关艾冷嗤一声,无语无奈,背上包,将江夏初拽到门口,塞给她一把病例,凑在江夏初耳边:“夏初,san我没有办法,这个不知道有没有用,好好收着。”

这突然之举,江夏初被弄得手忙脚乱的,下意识地拽进手里的东西,放在背后。

交代完,关艾对着江夏初又挤眉弄眼好一会儿,挥一挥衣袖,作别:“走了。别忘了办住院手续,既然扭了脖子,总得装几天吧。”

唯一一个闹腾的人走了,病房里安静下来。

江夏初坐在沙发上发呆,手里还拽着关艾给的东西,越发收紧,心乱如麻,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但是就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左城坐到她身边,拨了拨她散落的发,将她揽在怀里:“怎么了?”

江夏初抬头,看着左城,眸子里有些杂乱:“觉得很对不起她,她们毕竟是姐妹。”

左城不语,只是轻轻拂着她的脸,深邃的眼,很温柔。

这个男人即便再怎么疼惜她自己,江夏初也知道了,他断不会对别人心软,却还是不死心地问:“左城,你会觉得对不起关盺吗?从一开始你就在骗她。”

江夏初大概忘了,他左城的对不起,也就只有她江夏初要得起。

薄唇轻启,眸光温柔的男人,话却冷冰冰的:“不会,夏初,我从来不是什么善人,一开始我就挑明了,只是交易。”他眸光似网,柔和地缠绵,他说,俯在她耳边,“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这场交易必须有人参加,就算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是啊,她聪明,聪明地知道这个男人心狠到什么地步,聪明地可以料想出他的满腹筹谋心计。而且……聪明地知道,什么都没做的自己,是罪魁祸首。

好像,他的每一次心狠,都是为了她呢。

她不语,因为无话可说了。

他的唇落下,描摹她的唇,一点一点,温柔到极致,也魅惑到极致,停在她唇角,他声音低沉:“夏初,她的存在是为了你。”

这世上真有这样一个男人,会这般狠绝地对待旁人,独独予以她一人温柔。

而她遇上了,正如关艾所说,女人招架不住,关盺是一个例子,现在轮到了她了。恍惚了很久,她才找回自己的理智,侧头,躲开男人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吻,眸间轻染暮霭,她说:“可是,这场交易,好像她当真了。”

她笃定,关盺当真了,没有理由,也毫无道理可言,只是直觉觉得左城这样男人,绝对是女人的劫。

其实,更确切地说,她自己也当真了,所以,有了计较。

左城片刻的沉吟,回答:“我会尽快结束。”

她问:“知道她要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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