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她伸出手阻住他,眼中迷迷蒙蒙都是□□,欲说还休,美得惊人。

将她乱动的手臂强硬地压在枕边,一点点靠近,吻她的唇,从唇角,到唇珠,辗转反侧,直到她无力挣扎,睫毛簌簌抖动。

松开手,她自然地搂住他的脖颈,像一株攀附而上的柔软藤蔓。

好热,好软。裙摆“哧”地撕开,从小腿撩上来,顺着那曲线一路向上,她只是插空讨饶地喊:“子期……”连这声音都是语不成调的,像是邀请他更进一步,攻陷城池,彻彻底底从内到外地占有她。

交缠,狂风暴雨般的交缠。身下的女孩发出阵阵低/吟,她冰凉的手指胡乱拂过他的脊背,引得他一阵战栗,伸手将她的手捞下来,握在手心,那样冰凉的一双手。

他将她的手贴近自己的心口,滚烫的,她睁开眼睛望着他,他慢慢贴过去,温柔的吻落在她额头上。

她彻底变成海上孤舟,唯有依靠着他,为他所控,颠沛流离,实实在在彻彻底底,被他拥有。

殊不知这茫茫大海,纵使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也只拥有这一只小舟。

……

*

凌妙妙蹲在黑莲花旁边睨着他的脸,手里拿着他的披风。

她心里有些犹豫,这一动不动的模样,这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想了半天,心一横,将披风往他身上一扔,想转身就跑,少年横出一只手,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拖回怀里——

那个瞬间,她在他眼睛里看到了某些失控的情绪。

“……子子子期?”她让他盯得心里直发毛,不叫还好,开口一叫,他似乎立即清醒过来,迷茫了片刻,黑眸中爆发出巨大的怒意,霎时站了起来。

妙妙还没开口控诉,他先避过她的脸,倒退两步,像是遇到了什么洪水猛兽,飞快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冲出了林子。

“靠!”她忍不住蹦出一句脏话,拿起火棍朝他的背影一丢,没打准。

这人怎么回事啊,莫名其妙!

作者有话要说:系统【暗中观赏: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年轻人么就是有前途,啧啧。

柳兄终于男友力max了一回。

不要讨厌帝姬,她不是反派,她是本文搞笑担当。牺牲自己娱乐他人,委屈着呐!

☆、鬼魅制香厂(六)

第一次夜探制香厂, 失败得没边儿。

先是莫名其妙跑出一个端阳帝姬, 硬要跟柳拂衣告白,被婉拒以后, 柳拂衣不放心她哭哭啼啼一个人回去,只得连夜将她送回凤阳宫。

再就是慕声,在树林里睡了半个时辰以后, 忽然脸色大变折返, 慕瑶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只是摇头。

慕瑶好不容易关心一次弟弟,温柔地抬起手, 想摸摸他的额头:“阿声,让阿姐看。”

往常时候,他早就欢天喜地自己凑过来撒娇,这一次却生硬地躲开了她的手, 面无表情地进了屋。

慕瑶惊愕地问妙妙:“……他怎么了?”

被黑莲花气得半死的凌妙妙满脸愤懑:“我哪儿知道,他犯病。”

她的声音又甜又脆,直接穿越门板到了慕声耳中。他坐在地板上, 靠着床榻,黑润润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的菱形方砖, 一盯就是半个时辰。

……他就是犯病。

为什么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都是让他压在身下的……

用力闭上眼, 一溜火花泄愤似的炸开,砰砰砰砰,四周游荡的小妖遭了殃, 刹那间让他炸碎了妖丹。

*

因柳拂衣回宫送帝姬,慕声闭门不出,这一日的宴席早早地散了。为补偿主角团,下午十娘子特意开了小宴,摆了几道她拿手的糕点,专请凌妙妙和慕瑶两个人。

桌上摆了褐色的栗子糕,浅黄的核桃酥,粉红色的樱花馅饼,雪白的白糖糕,摆在花瓣形碟里,恰好拼成一朵四瓣花,十娘子给两个人斟茶,茶叶里飘荡着小小的花苞,一股沁人心脾的甜香飘荡出来。

“这些都是你做的吗?”凌妙妙望着那晶莹剔透的樱花馅饼惊叹,这样的手艺,就是她最爱的做红糖馒头的那位厨子,都未必及得上。

“是呀。”十娘子眯着眼睛笑,直笑出了双下巴,“长日无聊,我钻研厨艺,也好给阿准和楚楚换换花样。”

妙妙拈起一块樱花馅饼尝,粉嫩的花瓣让她咬进去一半,又端起花茶喝,两种清香碰撞在一处,有种异样的魅力。

“太好吃啦!”妙妙由衷夸赞。

十娘子“嗤”地笑了,双下巴越发明显,美人唇微弯,极其温柔地接道:“凌小姐很会吃呢,今天的茉莉花茶,就是专为甜点的搭配的。”

妙妙一脸恍然地点点头。

本来,三个女孩的聚会,应该是十分恣意快活的,可慕瑶不擅长这样的场合,始终放不开,很少说话,因此只有她和十娘子一问一答。

“叮——系统提示:待攻略角色【慕声】好感度达到75%,请再接再厉。”

妙妙让这突然的提示一扰,阵脚骤乱。借着喝茶的功夫,开始思考起人生:慕声一个人待着,还没见她,就能凭空增加好感度?

……他到底在房里干什么呢?

待她回过神来,慕瑶已经开始按例询问了:“不知李夫人您娘家在哪?”

十娘子温温柔柔地答道:“我娘家……在灵丘附近,本姓斐,我是家里第十个女儿,被乡里相邻叫做十娘子。”

“灵丘……”慕瑶皱皱眉头,“夫人与李公子是在江南相识,灵丘距离江南,一北一南,怕是……”

“哦,我小小年纪便外出游历了,”十娘子笑笑,回答得滴水不漏,“我从灵丘出发,一路走一路求学,跟着些巫医大夫,学了些医术皮毛,本想在江南定居,开一家医馆营生。”

这医馆自然是没开成,十娘子嫁给了家财万贯的李准。

慕瑶又问:“夫人是什么时候遇见李公子的?”

凌妙妙听得心里发毛,想提醒慕瑶一下,她的语气太过紧绷,听起来不像是闲聊,倒像是审讯。可十娘子一直保持着良好的涵养,面带笑容,非常柔顺地回答问题:“我认识阿准的时候,他还很年轻……”

她微微笑了,神情恬然又惆怅,似乎越过眼前一片虚无,看到了许多年前的回忆。

“有多年轻?”

十娘子仿佛忽然回过神来:“哦,那时方姐姐还在,楚楚还未出生。他们感情很好,每天傍晚,都要手挽手出门散步,阿准问方姐姐,‘你猜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方姐姐说,‘我猜是个像你一般俊的男孩。’,阿准便笑,点点她的肚子说,‘我倒想要一个跟你一般俊的女孩’。”

她有些难过地低下眉,语气放轻,“后来,方姐姐总是一个人坐在庭院里哭,她身体一直不好。”

慕瑶微微皱眉,总觉得十娘子的叙述有些怪,但一时又辨别不出哪里奇怪。

“后来,楚楚出生了,方姐姐因生产中喘症爆发去世。我看到阿准一个人带着孩子,每天沉浸在悲伤里。”十娘子顿了顿,“楚楚也有一样的喘症。我努力研习医术,就是为了能够帮到阿准。两年后的一天,楚楚突然发了喘症,因乳母看护不力,险些丢了性命,幸而我去的及时……”

慕瑶听着,表情有些茫然:“也就是说,夫人和李公子早就相识,一直是……朋友?”

十娘子动了动嘴唇,最终敛眸,抿唇笑道,“是的,朋友。”

小童子掀动了帘子,叮叮当当的响,他跑进来:“慕姐姐,柳哥哥回来了,在院子里等您。”

慕瑶一天都在悬心柳拂衣,生怕他会因为帝姬的事情被宫殿刁难,闻言立即站了起来:“李夫人,失陪了。”

十娘子微笑着点点头,目送她离去。

妙妙本在犹豫要不要也寻个由头告退,却听到十娘子清甜的声音:“凌小姐请留步。”

妙妙转过头来,有些惊讶地问:“夫人有话对我说?”

十娘子不似刚才那样坐端,而是有些慵懒地靠在了桌上,漂亮纤细的手端着茶杯,宛如美人捧酒,如果不是顶了一张树懒似的脸,真是个十分妖娆的动作。

她注视着凌妙妙,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笑声格外动听:“我知道慕姑娘一直怀疑我,方才一直询问。你也对我好奇,为什么不发一语?”

凌妙妙一怔,有种坏心思被戳破的羞愧:“我……确实对夫人很好奇。”

十娘子喝了一口茶,只是她喝茶的动作宛如喝酒一样,似乎凭空带上几分醉意:“你是不是在好奇,为什么我长成这副模样……”她漂亮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抚摸过自己的宽脸,和浅浅的眼皮,“阿准却能那样喜欢我?”

“没有没有……”凌妙妙急忙摆手,虽然十娘子长得像胖头鱼,瞳距比常人宽了些,但好歹眼睛鼻子该有的全都有,不缺胳膊少腿,她的相貌不应该成为被攻击的对象,她也不应该这样自卑。

十娘子轻笑了几声,像是被她的反应逗笑了:“你不想问问我,怎样才可以让一个人死心塌地地喜欢上你吗?”

妙妙联想到自己谜一样的攻略对象,忍不住点了点头:“那夫人说说看,怎么能让一个人死心塌地地喜欢上我?”

十娘子看着凌妙妙眯眼笑,“阿准喜欢我,是因为……”她又将话题引向了自己,眼神变得格外认真,“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他。”

“我可为他一日三餐亲自下厨,学会五湖四海的菜系;我可为他缝制冬装夏袍,做腰带,绣荷包;他康健我陪侍在侧,与他一同待客,他生病我侍疾床头,衣不解带;我包容他一切缺点,热爱他所有不足,我了解他一切喜好,爱他所爱,厌他所恶,守护他想守护,抵御他想抵御,我愿为他付出我所有的时间、精力、能力乃至生命。这世上,他找不到一个人比我更加爱他。”

“……”凌妙妙怔怔望着十娘子。

端着茶杯的十娘子,用清甜的嗓音娓娓道来,明明是平淡的语调,说到最后,妙妙眼前似乎看到江堤浪涌,海浪咆哮,一场盛大的表演落幕时如潮的掌声。

“你明白吗,想要让人爱你的最终奥义,只有一条。”

她将纤细手指贴上自己妩媚的美人唇,两只眼里似乎泛出了些哀伤的意味,像是澎湃的琵琶曲最后那铿锵的一拨弦:“——那就是付出同等的爱。”

凌妙妙带着满脑子爱的教育混混沌沌迈出门槛时,恰与慕声碰了个面对面。

少年已经恢复正常,只是看她的眼神里有些意味不明的情绪,令人难以捉摸:“柳拂衣回来了,晚上开宴。”

“……哦。”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与他擦肩而过。

慕声回头望着她的背影,凌妙妙一向没心没肺,这会儿也只顾自己往前走,只是她走得慢了许多,步伐有些虚浮,似乎有些……伤感。

他微蹙眉头。

凌妙妙望着沿路的木槿花,心里想,以爱换爱……这实在是一个笨办法,若是遇到对的人,事半功倍,若是遇到错的人呢?只怕南辕北辙,伤透了心也未必换来一顾。

只是,一个将爱奉为圭臬的女人,会是坏人吗?亦或是,爱被重视得过了头,也会扭曲成恨,至盈则缺?

作者有话要说:我爱剧情,爱每一个配角。比心心。

☆、鬼魅制香厂(七)

短短几日, 李准已将柳拂衣引为知己, 热情表现得格外明显。不仅一口一个“柳兄”叫得十分亲切,还专为他顿顿好酒好菜招呼, 生怕不能将李府所有的好东西全堆在他面前。

柳拂衣回皇宫送帝姬,李准便恹恹不乐,早早离席;柳拂衣一回泾阳坡, 他立即便光彩照人, 筹备了丰盛的晚宴。

又是一顿觥筹交错,凌妙妙扒拉着盘子里的美食,默默盯着柳拂衣的脸, 几乎有种错觉,这些日子,柳大哥脸都吃圆了一圈……

突然感到旁边有道冷冷目光扫过来,她回头一看, 慕声的眸子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侧脸。

“你看我干嘛?”妙妙叼住筷子,疑惑地问。

他立刻偏过头去:“吃饭就吃饭,你盯着柳拂衣做什么?”

凌妙妙噗地笑了, 压低声音附在他耳畔:“柳大哥长得俊呀,不看他难道看你吗?再说了, 你看慕姐姐也盯着柳大哥呢,你怎么不管?”

慕声眼眸一暗, 似是火冒三丈,直到这顿饭结束,果真再也没有理她。

晚饭后, 李准派人照旧上茶解腻,大家剔着牙说说闲话。

乳母抱了楚楚来,笑道:“小姐今天中午睡得多了,下午睡不着,精神头大得很,闹着要出来玩。”

李准自然很欢喜,拍了拍手,敞开怀抱:“楚楚,到爹爹这里来。”

小女孩自己下了地,用小小的声音和李准进行了一会儿一问一答,开始羞涩地朝慕瑶这里张望。

李准恍然大悟:“前天楚楚说要跟慕姐姐和柳哥哥玩儿,昨天扑了个空,今天还惦记着,是不是?”

楚楚黑宝石似的眼珠里闪过笑意,不好意思地将头埋在李准怀里。

慕瑶和柳拂衣相视一笑,柳拂衣伸出手邀请:“楚楚小姐?”

楚楚整整衣衫,小大人似的摇摇摆摆走来,将手搭在他伸出的手掌上。

为了方便与楚楚玩,两个人从椅子上转移到了地上,李准特意叫小童送来两个蒲团,让二人盘腿坐着,以免着凉。

柳拂衣从怀里掏出一根红绳,头尾相结,用手支着,慕瑶含着温柔的笑,十指娴熟地翻起花绳。楚楚的眼睛瞪大了,许久,兴奋地拍起了巴掌。

三个人迅速打成一片,又笑又闹,看起来像……和谐的一家三口。

李准在一旁笑着注视,看了一会,嘱咐道:“十娘子腹痛不适,提前离席,柳兄看顾楚楚,小弟先去看看内人?”

柳拂衣摸了一把楚楚的头,含笑点头:“李兄自去,一会儿楚楚累了,就让乳娘将她抱回去。”

李准点点头,放心地离去,一旁侍立的小童也亦步亦趋地跟着下去。

累了一天的乳娘坐在不远处的圈椅上,开始歪着头打瞌睡。

正厅内一时间只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和笑声。

楚楚不会翻绳,方向时常相反,这次又翻到了死胡同里,眨巴着眼睛一筹莫展,小嘴撅了起来。

在一旁观察的妙妙几步上前,眼疾手快地准确地勾住那“死胡同”向回一翻,瞬间还原到了上一步,楚楚看直了眼睛,猛拍起了巴掌。

慕声看着三个人都兴致勃勃地参与游戏,也向前一步,站到了凌妙妙身边。

楚楚骤然看到他靠近,脸上的笑容褪了下去,向后退了几步,靠在柳拂衣怀里,探出头怯怯地望着他。

慕声蹙眉,脚步有些尴尬地顿住。

柳拂衣拍拍楚楚的背:“怎么了,这是慕哥哥,你见过的。”

楚楚也不玩花绳了,两只手勾住柳拂衣的脖子,将头都埋进了他怀里,声音细细地说:“我怕这个哥哥。”

“楚楚……”

“我怕……”

凌妙妙望着黑莲花僵住的脸,心中啧啧,没想到这样一个外表极具欺骗性的青春少年,骗过了慕瑶和柳拂衣,却在一个孩子面前露了本性。

慕瑶见楚楚翻绳也不玩儿了,一副要哭的模样,一阵心疼,扭头对慕声毫不留情地瞪眼:“阿声,你出去逛逛吧。你吓着她了。”

慕声的嘴唇紧抿,一言不发地扭头离开,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一把拉起地上的凌妙妙。

“慕姐姐让你走,你拉我干嘛?”

妙妙正玩在兴头上,自是不愿意起来,整个人耍赖似的瘫在蒲团上,慕声似乎更加生气了,一手拉她,一手捞住她的腰,将她连拉带抱提离了地面。

“妙妙,屋里闷,出去透透气也好。”柳拂衣回首冲凌妙妙摆手,笑出一口白牙,一点施以援手的意思都没有。

指望谁都不能指望柳大哥。

凌妙妙垂头丧气地陪着慕声出门吹冷风。

少年低头走路,眸中闪烁着柔润的水光:“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出来?”

“里面又亮又暖,外面又黑又冷,还有阴阳裂,处处都是危险,谁想出来啊。”

慕声微微一顿,将披风脱下来罩在她身上,一回生两回熟,这次自然得连心跳加速的过程都没有了。

“知道外面冷,不是跟你说了晚上多穿点吗?”

妙妙抬手将兜帽戴起来,兜帽下面露出她毛绒绒的小脸,一脸无辜抬了抬胳膊:“我多穿了呀,你看,我连秋天的夹袄子都穿上了。”

她眼里倒映月色,像是穿兜帽的小精灵。

慕声看她半晌:“……那你把披风还我。”

“我不。”凌妙妙飞速系上带子,歪头冲他笑,露出了得意的嘴脸。

她笑了半晌,忽然一指天幕,扬声叫起来:“慕声你快看,有星星。”

泾阳坡的苍穹,被四座山峰的山巅囊括,广袤无垠,黑暗中有无数细小的星子,如同天鹅绒上镶嵌的碎钻,光辉闪耀。

“……你没见过星星?”他随她仰头看。

大惊小怪。

可是夜色如此深沉,有风吹过,即使知道是处处陷阱的阴阳裂,依然仿佛能嗅到醉人的花香,流淌在空气中。细辨,这香气似乎是身旁女孩的发间传来的。

她低下头,气鼓鼓地踢地上的小石子儿,“你这人真没意思。”

凌妙妙遇了挫,沉默了几秒,又似乎想到什么开心事,喜滋滋地与他分享:“都说小孩能看见大人看不见的东西,你说楚楚今天是不是也这样,看出了别人没看出的东西?”

慕声一双潋滟黑眸凝望着她:“看出什么?”

她伸出手指故意戳他的胸膛,嘴角勾起:“看出你的本质呗。”

她白皙的手指抵在他心口,不轻不重的,蓦然让他想起那个出格的梦里,他握住她的双手,贴在自己滚烫的心口……

不行……

他向后退了一步,离开她的触碰,沉下脸:“我的本质是什么?”

岂料凌妙妙浑然不觉,往前一步,戳得比先前还用力:“表里不一,蛇蝎心肠……”她望着他的脸,思索了很久,依旧词穷,只好悻悻道,“反正跟慕姐姐柳大哥不是一路人。”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指,凌妙妙挣了一下,他依然死死抓着,两只眸子亮得惊人:“怎么不是一路人?”

凌妙妙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他们可为大义生,为苍生死,你能吗?”

少年依旧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望她,冷冷一笑,似含有无限讥诮:“你又能吗?”

凌妙妙思索了一下,旋即笑了。

这一笑似乎是一股清流,倏忽冲破了紧张的气氛,使得方才的步步紧逼,都像是一个有些暧昧的玩笑。

“这还真说不准。”她脆生生地答,“我这人小家子气,遇到大命题,不敢轻易回答。不过,如果我的至亲或者爱人已在局中,我愿意为他生,替他死。”

慕声慢慢放开她的手,仰头看星星。睫毛一动不动,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

灯下,乳娘的鼾声已经四起。

李准去探十娘子,厅堂里空荡荡,但很暖和,楚楚正在翻着花绳,忽然朝内堂的屏风扭过头去。

慕瑶奇怪:“你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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