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钧儿跟母后睡,母后醒了就讲!”钧儿被那故事勾起了胃口,死活不肯走。

傅煜遂道:“你是太子,睡觉该回你的寝宫。”

儿子答得理直气壮,“可以不睡觉啊,钧儿坐在这里,等母后睡醒。”

傅煜:“…”

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

傅煜倒没拿当爹的威仪震慑他,只将神色稍肃,“钧儿可以不睡,母后却要睡,不能事事迁就你。若你想听,明日便早点做完功课,若少傅点头,便叫你早点来听故事,如何?”

“嗯…”钧儿歪着小脑袋,默默掂量。

他年纪虽小,却非胡搅蛮缠的性子,也知道自家父皇但凡板着脸,便是不容撒娇耍赖的。

钧儿想了想,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再讲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好不好哦?”

“一小会儿讲不完的,明天吧。”攸桐没打算搪塞儿子,自知今晚这故事编得略长,一时半刻刹不住,便给他添点筹码,“钧儿回去睡觉,明日娘亲多讲两个,好不好?”

“那我要听挑食的猫的故事!”

“好!”攸桐答应得爽快。

钧儿这才肯站起来,按着少傅教的,拱手给父皇母后行礼罢,自回宫室。

临睡前,想着没听完的那半截故事,脑海里想了许多种结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只恨父皇脸硬,将他赶了回来,遂在心里默默记了笔账——

父皇真小气,不给钧儿听故事,下回给妹妹将故事的时候,也不让他听,哼!

凤阳宫里,没了孩子搅扰,便只剩夫妻俩随心所欲,你来我往。

待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攸桐靠在傅煜赤着的胸膛,慢慢捋他的手指。

“入冬后有冬至大典、又要筹备过年,顶多只能去城外踏雪,没法走远。今年春日去了南边,明年咱们去哪里呢?”

傅煜拥她在怀,额头相抵时,气息交织,“你想去哪里?”

“遂州。”

“为何?”

“上回给钧儿讲故事,提了些遂州的风物,他追着问,反叫我答不上来,毕竟我没去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那边如今也安定了,有朱勋镇守,想来是安稳的吧?”她觑向傅煜,见眼底含笑,自知无虞,遂道:“那就去遂州?”

“好,那就去遂州,那边山险河甚,有许多可堪的。”

傅煜从前也是天南海北四处驰骋的人,将南北山河看遍,当了皇帝困在这皇宫里,岂能不闷?且这两年朝堂推行新政,各处官员报来的喜忧不一,他也想实地查访,免得庙堂之上坐久了,离民情太远,致使政令偏差。

——这几年里,他也时常借着带攸桐出京兜风的机会,体察民情。

明年的去处就此议定.

待得冬去春来,傅德清记挂着孙儿,进京来瞧孩子们。傅煜趁机带攸桐出京,只挑暗卫随行,如寻常夫妇般一路往西,赏玩风光之余,顺道暗里查访,瞧瞧他挑的父母官如何施政,他推行的新政是否真的能令百姓富足。

到得遂州一带,魏天泽亦奉命而来,到驿站恭敬拜见。

曾是并肩杀敌、生死相托的挚友,也曾是心存提防、对峙较量的敌人,到如今皆成过往。

在戍守西陲的这几年,魏天泽颇为本分,一心扑在军务,练兵守城,并无半点异动。

事实上,皇权尘埃落定之日,他已没了任何翻风浪的机会。

魏天泽显然是看清楚了,亦不愿百姓再受战乱,迅速弹压住了暗藏野心、数次鼓动他引兵杀回的姜黛君,只等妻子从不甘心中解脱,才重修旧好,安居在边陲。到如今,膝下已添了个女儿,据说抓周时抹了把弓箭,恐怕往后也能如贺清澜般巾帼不让须眉。

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而今已为人父。

客栈重逢时,往事呼啸而过。

魏天泽掀起衣袍,恭敬跪地叩首,拜见帝后,颌边蓄了胡须后,更添武将的刚毅。

傅煜墨色锦衣垂落,端然抬手,命他免礼。

君臣相会,不提旧事,只论百姓。

待魏天泽离去,傅煜仍携攸桐游玩,行踪飘忽,却赏尽河山。

这趟回去后的那一阵,钧儿但凡有空,便要缠着攸桐,听她讲出游的见闻。随即,太子爷讲给妹妹的故事里,便添了更多绘声绘色的东西——长得肥圆、又凶又憨的白熊,缠满藤蔓的参天古木,危垂倒挂的仙人峰,在树上荡秋千还能飞过悬崖峭壁的金丝猴子,还有漂亮娇美、心灵手巧的林间仙女,散落在他小脑袋瓜想出的种种故事里。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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