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盟主千金呆霸萌 作者:溪畔茶

她是南武林盟主的掌上明珠,才貌双全,受尽宠爱,

谁知一朝天降灾祸,父亲被指控为武林叛徒,失去盟主之位,

她也跟着遭受了人生中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她居然被退了婚!

气愤之下,她离家出走,想要去寻那背信之人算账,

谁知一切就此都脱离了原有的秩序,她不得不踏上陌生的江湖路……

第 1 章

乔天萧从南武林盟主的位子上退了。

退位的过程不大光彩,他和朝廷方面的来往密信落入了仇家的手里,被人以散发传单的形式,数日之间传遍了全武林。

自百年前一场血流成河的大战之后,中原武林一向分为南北两区,划江而治,如今身为南武林魁首的乔天萧,居然和朝廷鹰犬鸿雁传书,暗通款曲,将武林中的许多秘事一一出卖,以替长子谋换官职,这简直是不可原谅的事。

事情一出,迅速打败之前点苍派掌门和有夫之妇偷情的传闻,登上了年度武林热事榜的第一名。

多少武林名宿为之震惊惋惜,无数江湖少侠为之热血切齿。

向来以儒雅面目示人的乔天萧竟是这样的人!

伪君子!

叛徒!

千夫所指下,乔天萧的盟主位子当然保不住了。

与之产生连锁反应的,是他膝下幼女的婚事也保不住了。

盟主千金乔宝清的未婚夫是武林世家上官家的嫡枝七公子,这项婚约于三年前定下,婚约的当事人素未谋面,政治联姻的意味更大一些。

上官世家是北武林屈指可数的名门世家之一,而乔天萧是南武林的盟主,南北联合,强强携手,在当时算得上门当户对。

可到了今日,情况大变样了。

上官世家还是上官世家,乔天萧却被赶下了盟主的宝座。

按说像上官世家这样的名门,一言九鼎,言出必行,婚约这样的大事,更不可能随便反悔,即便乔天萧不做盟主,成了个随处可见的普通武人,这婚约也不能随意更改。

可,谁让乔天萧退位的原因这么不光彩呢?上官家不愿意和背叛全武林的叛徒拉上关系,谁也说不出什么,还要赞一句深明大义。

所以乔天萧案发不过五日,就接到了爱女的退婚文书——上官家人丁不算旺盛,这一代的少年们都凑不满十个手指头,当然个个都要用在刀刃上,不能随意浪费给前南武林盟主的女儿。

乔天萧正是焦头烂额之际,管不了这许多,退了便退了,收了文书,送上官家的人出门。

他认了,可不表示乔宝清也认了。

乔大小姐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儿,自幼深受宠爱,尤其年长她五岁的长兄,更把她当做眼珠子一样疼宠。及至成年,又出落得娇艳如花,武功由长兄亲手传授,琴棋书画则跟着外面请来的名师研习。不管学得的成果怎么样,作为武人家里的女儿,这就完全称得上才貌双全了。

盟主府里这些年断断续续收了有上百名弟子,这些弟子们对美貌又多才的小师妹自然是不遗余力地奉承,鞍前马后,直将她捧得如九天的仙子一般。

到及笄后,她在长兄的带领下,出了几趟门,去江湖上亮了亮相,轻轻松松地,就捞了个“明珠女侠”的美名回来。

乔大小姐天真烂漫,不晓得这是江湖人士看在她父兄的面上,还以为自己真的出色得不得了。她受多了捧,就渐渐把脾气也养得和天上的仙子一般——凡人消受不了,怎么受得了退婚的屈辱。得知消息后,跳起脚来,先把自己的闺房砸了个稀烂。

按她的想法,她堂堂盟主家的千金,就该配个盟主家的青年才俊才对,嫁到上官家去已经算是下嫁,姓上官的不识好歹,居然还敢退婚!

这真是她自出生以来所受到的最严重的奇耻大辱!

爹爹只叫她“认命”,她肺都要气炸了,怎么可能认这个破命!

无论怎样都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要报仇,爹爹不肯给她出头,她就自己来!

乔大小姐不知世事,以为现在的江湖还和她爹爹做盟主时的江湖一样,一旦有了这个念头,想也不想,乘着家里人多事乱,提上明珠剑,牵上小红马,当夜就从后门离家出走了。

她的目标简单而明确:寻到上官潜,给他一剑,用他的血洗刷她被退婚的耻辱!

这是乔宝清第一次独自出门。

但她丝毫也不胆怯,她对自己的武功和智慧一向都很有信心。在府里时,她时常和师兄们过招,大家都众口一词称赞她,说她骨骼清奇,悟性绝佳,是天生的武学奇才。

个别师兄拍马拍得太凶,偶尔乔宝清也会觉得有点脸红,但她想,至少她是武学奇才这一点是不会有错的。

既然这样,出来闯荡个江湖有什么好怕的呢?更何况还有熊熊的怒火支撑着她,一路向北,一往无前。

不过,乔宝清自小娇养,从没吃过苦,所以为了赶路而露宿荒野这种事她是断断不会做的,天黑了必须住客栈,还非干净整洁的大客栈不住。

这种习性导致她的脚程一直快不到哪里去,而同时,也让她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中。

直到第十天。

乔宝清骑着小红马,饥肠辘辘地走在荒凉的小道上,放眼望去,暮色四合,方圆十里都没有有人烟的迹象。

她糊涂地愤怒着,想不清楚到底是自己问的路不对,还是自己走错了方向。明明那个脚夫信誓旦旦地给她指了方向,说前面是座叫许昌的大城,路上不停的话,日落之前一定可以赶到。

可现在月亮都快出来了,她连大城的影子都没瞧见!

眼看着天就黑了,她今天晚上要睡在哪里?这周围荒得连个民居都看不见,想借宿都没有办法,难道要睡在路边的土堆上?

乔宝清抖了一下,觉得自己绝对没办法接受。

看着一点点暗下去的天色,感受着渐渐寒凉起来的晚风,乔宝清努力忽视自己内心深处,产生的那一点点小小的后悔。

要是现在还在家里的话,哪里会受这样的罪?这个时辰,她一定舒舒服服地半躺在她窗下的那张斜榻上,随便看点演义,或者和伺候她的丫头乔安下一盘棋,好打发饭前的一点闲暇时间。

一想到饭,乔宝清不由咽了口口水,中午从瑞福楼出发的时候,酒楼的伙计看着她像赶路的旅人,有殷勤地问过她需不需要带些易存放的干粮小点之类,可惜被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干粮有什么好吃的?又干又硬,噎死个人,她晚上就会赶到前面的大城了,到时候想吃什么都可以。

她要是早料到眼下的状况,一定不会拒绝得那么干脆。干粮再难吃,也比没得吃好啊。

乔宝清悟出了自己人生中第一句有道理的话,跟着就觉得眼前有些模糊,糟了,她一定是饿得脑袋发昏了——

想完这句以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那个死丫头老实点了没?”

“回夫人,照夫人的意思,绑得结结实实的,灌过软香散后,嘴也堵严实了,她摔不了东西,也骂不得人,这会儿终于安静了,什么事也没闹。”

“哼,早该这样了,就没见过这么疯的丫头!劲头大得离谱,活活毁了老娘两间屋子,要不是看她那张脸还算标致,早给她些厉害尝尝了!”

“那是,还是夫人有办法,再烈的姑娘到了夫人手里,也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好了,开门罢。”

对答完毕,吱呀一声,门开了。

这是个简陋的房间,除了必备的桌椅床柜之外别无他物装饰,墙角里,是被捆成粽子样的乔大小姐。

她落到这鬼地方已经是第二天了。

简直像场莫名其妙的噩梦,她到现在也没明白为什么昏过去又醒过来,自己就从荒道上变到了这座青楼里。

刚知道自己的所在时,她闹得很厉害,那时她被关在另一间装饰华美的屋子里,她气得发疯,飞速把那件屋子里能拿动的东西全砸了,负责看守她的小丫头从没在楼里见过这么神勇的姑娘,瞠目结舌,等她反应过来时,屋里已经没有能下脚的地方了,她才晓得冲出去叫人。青楼的打手很快冲过来,双方交上了手。

乔宝清,惨败。

被捆住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置信——她这样的武学奇才,怎么可能败在下三滥的打手护院之流的角色手里?

震惊太过,她一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青楼的鸨母徐夫人见状,以为她被吓住老实了,就冲着她放了一堆狠话,然后把她另换了一间屋子关押。

结果乔宝清一看到那间风尘味十足的屋子,飘走的神智就全回来了,二话不说,挣开绳子,开砸。

她砸得极有效率,只是片刻功夫,还没走远的徐夫人掉转回来,就只能对着一屋的狼藉残骸心痛不已了。

徐夫人从业多年,□□过各式各样的姑娘,性情刚烈的也有许多——大凡被坑蒙拐骗进这门里的,都很刚烈,但再刚烈的姑娘也不过是直接寻死罢了,哪有像这样的,不愿意沦落青楼,却一点也没寻死的念头,更不哭天抢地,生猛地见什么砸什么,这性情与其说是刚烈,不如说是暴烈!

对付这样的姑娘,徐夫人虽然没有经验,但她还有办法。

于是,乔宝清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第 2 章

见到门开了,一个衣饰富贵华丽的美妇走进来,乔宝清立刻瞪圆了眼,愤怒地呜呜闷叫。

美妇挥了挥罗帕,跟在后面的小丫头会意地上前,拽出了塞在乔宝清口中的布团。

“你这不要脸的毒妇,快放了我,要是让我爹和哥哥知道了,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徐夫人这两日也算明白了点她的底,知道她脾气虽坏,却没什么脑子,这时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甚有风情地朝她抛了一个媚眼:“你爹爹是谁呀?可有来光顾过妾身这里?”

乔宝清涨红了脸,骂道:“呸,我爹爹才不会来你们这种下贱地方!”

“那可说不准,男人嘛,都是一样的。”徐夫人轻笑一声,“翠柳姑娘,过一会,你就会明白了。”

乔宝清茫然:“你叫谁?”

“你呀,”徐夫人上下打量着她,那目光犹如守财奴看着珠宝,又像辛苦了一年的猪倌看到终于养大的肥猪。“从今天起,你就叫翠柳了。这是我想了一天的花名,你说好不好听?”

乔宝清听到“花名”两个字就觉得满身别扭,她尽己所能地摆出了一个不屑的表情:“你才叫这么土的名字,我房里丫头的名字都比这好听。”

“你还有丫头?”徐夫人扬了扬描得又细又长的柳眉,“难道你真是什么大家的小姐不成?”

“那倒也算不上。”极其稀罕地,乔宝清居然晓得谦虚了,虽然她满脸的倨傲显得她一点也没这个意思,“还算是有点名气罢了。我要是说了,你是不是就放了我?”

徐夫人失笑道:“怎么可能?不过倒是可以让你少吃些苦头,我这地方还从没有过出身名门的姑娘,你如果是的话,一定可以卖出个很好的价钱。有了银子赚,我当然会对你好一些。”

理所当然地,乔宝清又愤怒了。

“你敢侮辱我,我一定叫我哥哥烧了你的破楼!”

“哟,又出来个哥哥,我可真怕得紧。”徐夫人掩嘴笑道,“说起来,你还没说你爹爹到底是谁呢?”

“他是——”乔宝清猛然缩口,她再天真,也知道自己落到这种地方不是件好事,对家里太不光彩。爹爹刚出了那件事,她不能再给他抹黑了。便转口道,“你不配知道,反正是你惹不起的大人物。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放了我还来得及。”

“这个梦就别做了,”徐夫人和她耍了好一会的花枪,这时骤然变脸,“老娘吃下去的肉从没有吐出来过,你乘早死了这条心,乖乖的帮老娘赚钱,好处多着呢!”

她说着,轻移莲步到桌边,从袖子里掏出个白玉小瓶,倒了一小半在一杯冷茶里,扬下巴指示小丫头:“端去给她灌下。”

“又是那害人的软香散?”乔宝清眼见那小丫头逼来,心中又怒又慌,她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发作,不管不顾地奋力直起身子,用脑袋往前一撞,居然将小丫头撞翻在地上,手里端着的冷茶淋淋漓漓洒了两人一身。

她手脚都被捆住了还能这般勇猛,徐夫人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过去先踹了小丫头一脚:“没用的东西,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然后瞥了昂然怒视她的乔宝清一眼,冷笑一声,俯身把滚在一边的茶杯捡起来,重新灌满,再拿出那个小瓶子来,在乔宝清越瞪越大的眼睛前,干脆地把瓶子里剩下的大半药粉全倒了进去。

乔宝清结巴:“你、你想毒死我?!”

徐夫人不理她,吩咐那小丫头把乔宝清牢牢按住了,然后伸手熟练地捏住她的下巴,迫她不得不张开嘴。

“呜呜——嫩想干哈?!”

徐夫人笑道:“别动,我亲自来伺候你。”

“唔呜呜——咳咳!”乔宝清拼命想挣扎,然而她原本被捆得严严实实,再被小丫头从旁边一压,这下是货真价实地连手指也动不了了,只能由着那加了数倍分量的药茶一点不漏地全灌进了胃里,药效惊人地在第一时间就挥发开来。

接下来,软得棉花一样的乔宝清被扔进了浴桶里,由小丫头仔细洗刷了一遍,给她全身都抹上香得让人透不过气的诡异香粉,穿上轻飘飘的衣裳,一层又一层,似乎很保守,可上了身才会发现,全是薄纱材质,要紧部位格外多裹了两层,还算严实,胳膊大腿却全都若隐若现,显示出少女姣好的身段。

乔宝清只低头看了一眼,就险些晕过去。她这辈子别说穿了,连看都从没看过这么暴露的衣裳。

“这是什么东西?我不穿这种见不得人的衣裳,我原来的衣裳呢?快给我换回去。”

徐夫人全不理会她的叫嚣,满意地眯起了眼:“果然是尤物。有这样美妙的身子,就算脾气坏些,也有的是人愿意捧场。”

乔宝清有许多正当盛年的师兄,很知道“尤物”不是用来形容良家女子的好词,怒道:“呸,你才尤物,你们这里全是尤物!”

徐夫人被逗乐了,咯咯笑道:“这张小嘴可真甜,我就盼着我们这里全是尤物呢。”

说着往后退了两步,指使那小丫头:“来,给姑娘梳个好看的发髻——我想想什么好?唔,就望仙髻吧。”

小丫头便把乔宝清按到椅子上,她梳头的手艺很利落,不一会已经盘出了一个高耸的望仙髻。

徐夫人打量了一下,从自己头上拔下根垂珠摇曳的蝶戏花玉钗来,插在乔宝清的鬓侧,又绕着她转了一圈,满意地点了点头。

“三十两银子花得不冤,打扮好了,果然更添两分姿色。”

“什么三十两——”乔宝清猛地反应过来,“我被卖进来的价钱?谁和你做的交易?我就值三十两?!”

徐夫人只指了指一旁面容平凡的小丫头:“这个丫头当初买进来只花了一吊钱。”

这安慰不了乔宝清,她不可能因此觉得自己的身价是件值得骄傲的事,她忙着开动自己的智慧:“你就想要钱是不是?我给你,你放我走,我回家给你送三百两,不,三千两也行!”

徐夫人笑道:“你当然要给我银子,不过不用回家,在这里就可以。”

说罢,指挥了小丫头,硬扶起了乔宝清,往外走去。

乔宝清再傻也知道自己要倒霉了,她一路又叫又骂,拼命想逃跑,无奈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连走路都要赖着那小丫头,全无脱身的可能。

上了前院的二楼,到了楼梯左转的第三间厢房,还未进门,男子的纵情大笑声和女子的娇声艳语已扑面砸了出来。

乔宝清瞬间听得脸都绿了。

“呦,众位大爷们安乐呀。”

徐夫人掀了叮咚作响的珠帘,当先身姿宛转地走了进去。

“夫人可教本公子好等,到底有没有我要的人,别是糊弄本公子吧?”

“陈公子吩咐的事,奴家怎敢怠慢?”徐夫人的声音又柔又软,含着绵软如糖的笑意,“正是想要公子满意,才耽误了这一会呢。”

她说着回过头去,道:“还不把姑娘请进来?”

乔宝清被迫登场。

一屋子脂粉酒肉的糜烂味道,让她刚被推进去就打了个喷嚏。

这是什么鬼地方!

她又恐惧又愤怒地一抬头,就对上几双陡然闪亮起来的眼睛。

这屋里一共坐了四五个年轻公子,当中的一个似乎是喝多了,眼神含糊地从她的面上一扫而过,就咚地一声趴到了桌子上。被叫做“陈公子”的坐在最外侧,细眼塌鼻梁,眼下有颗黑痣,一身标准的浮浪弟子打扮,身边挤着个酥胸半露的娇艳女子,几双狼眼中,就数他的最亮。

他对着乔宝清堆出满脸的笑来:“果然是个美人儿,是不是冻着了?美人儿身子真是怯弱,快过来哥哥这里,给你好生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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