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不吃就不吃。三天两头的发脾气,谁受得了她!言嘉轩仍旧去了两人约好的冰淇淋店。

推门进去就呆了,他一眼瞧见了小钢琴坐在平时两人爱坐的角落里。她其实很好认的,从小到大一头齐耳短发,娇俏可人。爱笑爱生气,一直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她垂着头,默默地坐在那里。桌上面对面摆了两杯冰淇淋,一杯是泥猴桃口味的,是他喜爱的口味。

他也不说话,一屁股坐下来,拿起勺子就吃了起来。好片刻,他发现她坐在对面,仍是一动不动。

“好了,快吃冰淇淋吧。再不吃,都化了。”

“我吃不吃冰淇淋,关你什么事。”

言嘉轩不再言语,一口接一口地吃完,把纸杯一推,然后起身:“你爱吃就吃,不爱吃就不吃。我走了。”

小钢琴忽然抬头:“言嘉轩,你这个王八蛋。” 言嘉轩突然惊住了。小钢琴居然在掉泪珠子。她向来倔得很,从来不会轻易掉眼泪的。

“你知不知道,我也收到过很多这样的粉红信封。可是我告诉他们,我有自己喜欢的人了。”小钢琴收到过很多这样的信封!她这么坏脾气,居然也有很多人喜欢!小宝心里头“咯噔”了一下。看着她,突然发现,她浓浓的眉毛,高高的鼻子,粉嘟嘟的嘴巴,甚至是水汪汪的眼睛,无一不是好看的。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察觉到小钢琴的漂亮。

以往的小钢琴,他一直把她当成他一个好哥们。两人从幼儿园就开始打打闹闹,她姑姑楼绿乔又是小贝的干妈,双方都熟得不能再熟了。据说当年他在幼儿园曾经吻过小钢琴,可那也是年幼无知的过家家罢了。

“你有喜欢的人了?” 言嘉轩问她,忽然觉得心口处闷闷的,凉凉的,好似所有吃下去的冰淇淋都堵在了那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是谁?”

小钢琴忽然别过了头,吸了口气:“要你管。” 言嘉轩“嗯”了一声:“我是管不着。那我先走了。”他背起双肩包,将耳机带好,往外走去。

隐约听见小钢琴的怒语:“言嘉轩,你这个笨蛋!大笨蛋!”小宝的心“砰”的一声剧跳,他赶忙摘下耳机。可是小钢琴已经背着包,跨上了自家的车子,离去了。

他站在街头,茫然地看着他们家那辆黑色车子远远地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后来,他试图跟她联系,但她都没有回。他每天看着手机,等待着她的来电。甚至翻开两人过往的所有照片,回忆往事而微笑。

那个小小胖胖的小钢琴,渐渐露出清秀模样的小钢琴,到如今亭亭如六月新荷的小钢琴……她伴着他一起长大,同样的,他也陪伴着她一起成长。

小宝忽然地开始懂得了她,也开始懂得了自己。他第一次很想很想看到她,甚至可以碰触她。

绿乔阿姨家的小弟弟才会走路,小钢琴最宝贝他了。于是,这天,他带了小猫咪一起去,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她。

小钢琴没有理他,只顾逗小孩玩。他走到她身边:“别生气了。我道歉好不好?”

小钢琴还是不说话。他很温柔地对她说:“我以后要是再收到这些信,都交给你,好不好?”

小钢琴依旧不语。言嘉轩实在是没折了:“小钢琴,你要我怎么做才跟我说话?”

小孩子跌跌撞撞地学走路,小钢琴小心地照看着他。而他亦亦步亦趋地跟着。小孩子一个趔趄,直直地扑向地面,小宝眼疾手快,赶忙扑在地上,想做一块人肉地毯。没想到她亦同样的想法,两人跌在了一起,她和小孩子都趴在他身上,而她的唇重重地压到了他的唇畔。

两人都呆住了。

她的呼吸好闻得叫人心醉,她的唇软软凉凉的像是最好吃的冰淇淋,他轻轻地吻了吻。嗯,他确定,比他最喜欢的泥猴桃口味更清新甜美,更叫人沉醉。

小钢琴的眼睛瞪得叫人想起惊慌失措的小鹿,她的脸红的叫人想起夕阳西下前的那一片落日霞光。而他也是,心跳的像是在打鼓,完全没有章法,亦无法控制。

小猫咪好奇地话打断了那个粉红色的,如梦境般的场面:“哥哥,你跟钢琴姐姐在玩亲亲吗?”

到了度假屋,楼绿乔一家四口和小钢琴已经到了。小钢琴穿了一件白色及膝连衣裙,一头齐耳的顺滑短发,清丽如春日梨花融融。她望着众人甜甜微笑,唯独躲避着言嘉轩的目光。

言柏尧不由地想起与汪水茉的初见,她亦是这般,仿若一阵清新的氧气,美好到叫人窒息。

小钢琴欠着身,礼貌地跟言柏尧和汪水茉打招呼:“叔叔阿姨好。”汪水茉瞧着眼前的可人儿,眼底满满地一片温柔笑意。

年轻真好!他们都已经老了。而年轻一代的故事却正要开始登场呢!

番外之梦一场--岑洛璃番外

屋内一片漆黑,岑洛璃甩掉了高跟鞋,软软地靠在门上,颓然闭眼。

五年后的两人,终于是再度见面了。

她一直幻想,如果当年,言柏尧没有解除彼此的婚约,她现在会如何的。可惜,再幻想也没有用。她终究还是成为了现在的模样。

有道黑影,从沙发上起身,如猎豹,无声无息地一点点走近了过来。

岑洛璃依旧闭着眼。那人静静地站在她面前,冷笑着拽住了她的肩,拖着她进了浴室:“洗干净了再出来。”

浴室里亮了镜前灯,清淡的光线映照下,可见那人面无表情的一张阴脸。

热水淋漓,雾气渐渐凝聚,岑洛璃不知道自己在浴室里待了多久。

唯一记得是,那一年她因言柏尧解除彼此婚约一事去了国外度假,中途接到家里的急电赶了回来。母亲拉着她的手,伤心落泪:“洛璃,你哥哥把他手里的股份全部输光了。我们家手里现在的股权已不足以控制董事会了。新股东要在月底召集各股东开董事会,另立董事会主席。”

父亲因为大哥赌博一事,气得心脏病发进了医院。若是得知董事会即将改选的消息的话……岑洛璃简直不敢想象那个画面。她唯有安慰母亲:“妈,没事的。事到如今,走一步算一步。我们先好好照顾爸爸。生意场上的事情,等爸爸的病好了再说。”

岑母不说话,泪水涔涔。

“妈,不要担心。还有我呢!”

“傻孩子。你让妈妈怎么放心啊。你也是被你大哥连累的。要不是他那么好赌,当初就不会跟言家借调周转,或许言家就不会这么看不起我们,轻易地跟你解除婚约了。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你哥连累你都被言家瞧低了!”

“妈,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不要再多想了。其实我跟言柏尧个性也不大合得来。勉强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事。”

知女莫若母。要是洛璃她真的从未将言家那孩子放在心上,怎么会因为言家的退婚,一下子消瘦憔悴呢。又怎么会在岑家多事之秋,远避国外呢!岑母心疼地将女儿长发夹至她耳后:“傻孩子,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吧。有些东西,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过去了。”

母亲是懂得她的。岑洛璃顿觉酸楚无比,可是如今这地步,她是不能哭的。她努力地微笑,绽开了自己最美的笑容:“妈,我真的没事。你把我生得这么漂亮,怎么会没有人爱呢!”

岑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言语。

岑洛璃从父亲的病房出来,心事重重地按了电梯下楼。怎么也不会想到,电梯里头有人跟她搭话:“岑洛璃小姐,是吗?”她抬头,看见了西装革履,衣着精致的一个人。这人分明是她不认识的。她皱眉:“你是谁?“

那人靠在一旁,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才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字:“我是你哥哥股份的所有人。”

是他!在市场上大量收购了公司的股份,成为了公司最大的股东。

“不介意的话,我们聊几句!”

岑洛璃眼神戒备:“聊什么?”那人懒懒一笑:“有很多可以聊?比如你手上的股份,再比如下下个星期的董事会改选?再比如……我手上股份的转让?当然,前提是岑小姐你肯赏脸。”

岑洛璃沉吟数秒,答应了下来。在咖啡店坐下后,开门见山:“这位先生,有什么话,请直说。”那人闲闲地靠在沙发上,半天才说了一句:“不知岑老先生的病现在怎么样了?”

“我父亲一切都好,谢谢关心。”

那人淡淡一笑:“下个星期董事会改选。不知你们岑家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

岑洛璃饮了一口咖啡:“胜者为王败者寇。我们岑家愿赌服输!”她搁下了精致的白瓷杯,“这位先生,你若是没有事情的话,那么我就告辞了。”

“岑小姐,我们谈个交易吧。”岑洛璃望向了他,却跌进了他深潭般的漆黑瞳仁之中:“什么交易?把你手上的股份转让给我们岑家?”

“只要条件合适,我可以考虑!”

“你想要什么条件?”岑洛璃反问。

那人的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她脸上,兴趣盎然!

岑洛璃自然懂得所有男人热烈眼光背后的意思。她起身:“不好意思,我们没什么可聊的!”

那人没有拦她,只是在她离去之际,报上了他的名字:“周穆聪。”

岑洛璃那个时候从未想过这个名字从那个时刻会与她纠缠下去。她只是略顿了脚步,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董事会改选前的某个晚上,岑洛璃接到了一通电话:“岑小姐,我是周穆聪!”

那边的嗓音低哑,含了几丝酒后的醉意。岑洛璃眉头一拧,顿了数秒方道:“周先生,请问找我何事?”

“到XXX来找我。”

“神经病!”冷冷地骂出这三个字后,岑洛璃挂断了电话。

数秒后,电话再度响起,依旧是同一个号码。岑洛璃一直没接。而后,他打了第三通过来。岑洛璃本欲关机,但却一时冲动地接了起来:“周先生,你喝醉了。这件事情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周穆聪:“大家都是成年男女。玩一下男女游戏又何妨!”

岑洛璃:“对不起,我从来不玩这种游戏!”电话那头顿了顿后,却传来了淡淡笑意:“你确定你没有玩过?”

岑洛璃的脑中不知怎么地想起了两个月前的那一场假面狂欢,那是她此生唯一一次的放纵。

那头残忍地报出了一个名字:“杜美莎。”岑洛璃捏着电话后退一步:“是你!”

“不错,正是我!”

“我给你两个选择,你来,我把我手里的股份有条件的转给你。你不来,岑家从此没落。来与不来,选择权在你!”

岑家从此没落!这还是会其次的。岑洛璃更担心的是在重症监护室的父亲,能否再一次承受住打击!

岑洛璃到底还是去了。

周穆聪在等她。

几天后,董事会改选,她在他代表的支持下成为了岑嘉美食的CEO。在他支持下,在商场站稳了脚跟。

而她,成为了什么呢?岑洛璃自己也不知道。

落地镜子上一片的迷雾。岑洛璃用手指轻轻地抹开那一层白茫茫,渐渐地,她姣好的身子呈现在了镜子里头。

那一年,好友为了安慰失婚的她,带她去了一个私人的假面舞会。满屋子的人,男的女的,都隐藏在面具下面,不问现实与真实。

或许是在陌生的地方,或许是戴了面具,她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好几杯酒后,爬上了桌子,舞了一段热舞。她从不轻易跳舞。但从小练就的舞蹈底子,她知道自己一旦跳起来,绝对可以魅惑众生。

她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喝醉。与那个人肢体纠缠的时候,她只是掉下了眼泪。

那一刻,她想起了言柏尧。

她很想很想问他,为什么他不要她。明明她一点也不比汪水茉差。可是,她一直没有问出口。每个人都自尊自傲!他不愿给。她也不会乞求着去要。

她把自己柔软成水,把所有想要给予言柏尧的,都给那个人。言柏尧,是你不要我的。

那一场狂欢后的清晨,她提着高跟鞋,默默离去。她甚至没有兴趣去揭开那个人的面具。

半个月后,她接到了家里的急电,匆匆地回国。然后,遇到了他——周穆聪!

偶尔想起过往,岑洛璃都有一种恍然若梦的感觉。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多久。不过偶尔她也会自嘲的告诉自己,这样也不差,自己有事业,有美貌,好像也还有一个男人,虽然这个男人并不属于她一个人。每每微笑过后,心头的那一丝涩意,才会真正地告诉她还少了什么。

今天晚上,终于将几年前未曾问出口的东西都向言柏尧问出了口。仿佛有一种尘埃落定,再无遗憾的感觉。

“今晚,玩得痛快吗?”那个男人这样问她。

“痛快之极!”这两个字说出口后,她的腰肢立刻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痛意。他没有保留一丝的力道。

岑洛璃忽然涌起了一种冲动,她仰着头,将唇抵了上去。恶狠狠地抵在了他的唇上,吸吮着他的唇,用尽了吃奶的力气。而后,她第一次主动扯开了他的衬衫……

唯有她知道,她在用他忘记所有的过去。

过往的一切,终于结束了!

而她与这个男人,却不知道何时可以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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