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然后在空白卷子上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大名,递给课代表,每每把课代表们气得翻白眼,只是敢怒不敢言。

唐果偷偷看了他一眼,他已经专心做题了,一边在空白地方演算,一边勾答案,简直和初中时候判若两人。那会儿他哪里有耐心写作业,抄作业都不积极。

写到一半的时候,唐果被一道填空题绊住了脚,演算了好几遍都不对,偷偷看他,他已经翻了个面,做到第二道大题了,不由感叹,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季峋余光里早看到她在那儿抓耳挠腮,就看她是空着还是问他,等了半天没动静,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于是四目相对。

季峋坦然,唐果却心虚别开了眼,他已经扯过了她的卷子,看了一眼她演算步骤,直接圈了个圈出来,“三遍都算错在同一个步骤,你还真是从一而终啊!”

唐果拿回来看了眼,恍然大悟,自觉干了件蠢事,不说话。

季峋笑了笑,低头继续写。他写完的时候,唐果才刚写到第三个大题的第一小问,他就捧着脸看她,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看得唐果浑身不自在,随手从书架上拿了本书给他,意思让他看别的,别一直盯着她看,盯得她都不会写题了。

季峋倒没拒绝,随手翻了翻,说道:”我觉得比较适合你看。“

是本言情小说,名字叫:《微光与尘》。挺正经的。

唐果好奇,拿过来看了眼,封面上小字赫然写着,又名:征服冷酷校草的一百种方法。

额……唐果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怀疑他是不是又自恋了。

毕竟三中没选校草校花的传统,但大家公认校草是……季峋。

-

唐果要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妈妈打过来电话,说突然有事要出去一趟,没让阿姨做吃的,让她在外面吃了再回。

季峋刚问她要不要吃了再回去,她恨不得赶紧走,就说自己回家吃,刚说完就打脸了,季峋不由幸灾乐祸地笑,”走吧,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唐果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推着自行车跟着他往前走。

晚饭吃了小馄饨,在一个老奶奶的小店里,老奶奶似乎认得季峋,特意给他们多放了,唐果吃不完,又觉得老奶奶好意,剩下来不好,看了季峋好几眼,欲言又止。

季峋撩着眼皮看了她一眼,”说!“

唐果诚实问:”我……吃不完怎么办……“

于是从奶茶店下班来吃饭的郑思涵,刚进门就看见唐果捏着白瓷勺子一颗一颗往季峋碗里放馄饨。

季峋好整以暇看着,半晌发表了言论:“你说,从小到大,我吃了你多少剩饭了?”

唐果澄清,“我还没有吃呢!”

店很小,统共也就六张桌子,郑思涵想装作没看见没听见都不行,眼神极其复杂地看了那边一眼,支棱着一对儿八卦的耳朵。迎上唐果的目光的时候,咧嘴笑了笑,“你们……”想了半天没想到该说什么,只好握了下拳,“加油!”

唐果一脸莫名其妙,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半晌反射弧才绕过来,对季峋嘀咕了一句,“吃饭干嘛要加油?”

季峋瞥了她一眼,“可能知道你吃不完,给你打个气!”

唐果撇撇嘴,埋头苦吃,食量小,小份的东西对她来说都很有压力。吃完还特意跟他说:“我吃完了。”

季峋再次鼓掌,浮夸地说:“真棒!”

两个人吃完饭起身走,唐果特意跟郑思涵打了招呼,郑思涵抬头,眼神依旧怪怪的,在她和季峋身上打转一圈,挥手,“再见……再见……”

唐果晚上洗完澡齐悠打电话来问她作业内容的时候顺带提了群里的事,不是很敢相信,求证道:“你和季峋以前真的很熟啊?”

唐果认真思考了下,“还……算熟吧!我俩幼儿园的时候认识的。但小学不在一起,初中我回镇上上学才又熟悉。”

主要是季峋是那种自来熟,跟谁都能掰扯几句,又是个毒舌,没事挤兑人两句,唐果和他做同桌没少被他数落,但他其实人挺好的,所以唐果虽然有时候很烦他,却不讨厌他,加上季峋因为她跟班主任和沈慧茵都顶撞过,别人眼里倆人就挺熟的。

聊了一会儿,唐果才想起来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齐悠反问,“今天群里一直在八卦你倆关系,你没看?”

唐果摇摇头,迷茫地说了声“没”,丝毫不知情。

齐悠想起今天季峋在群里发的言,不由面色古怪起来,“你去看看吧!”情绪很微妙,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又有点……嫉妒。

-

群里消息太多了,将近四百条消息,唐果一路翻上去又顺下来,越来越觉得大家是真的很闲,然后滑到下午三点钟的记录,正好是她和季峋从电影院出来那会儿。

季峋第一回冒泡,说了句:【都很闲?】

大家纷纷列队欢迎。旁敲侧击问他:【电影好看吗班长?】

季峋回了句:【不好看,不过某人看得津津有味。】

于是大家证实他的确是和唐果一起看电影了,一腔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熄不掉了,热情逼问他:【唐果小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一样可爱?】

季峋反问:【你们管傻叫可爱?】然后又说:【那应该从小可爱到大吧!】

……

这些就算了,有人问他:【班长我超喜欢唐果,咱俩换换座位呗!】

季峋:【想去吧!】

一群人起哄,说他占有欲还挺强,他特别臭屁地说:【还行吧!】

……

唐果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烦躁地滚了好几圈,他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气人啊!

啊啊啊啊啊!烦人!

作者:待会儿还有一章~

☆、第十章

周日晚上去学校,林景特意绕到桐里巷,把季峋带上。

季峋一上车,季爷爷就追了过来,林景忙下了车,同季爷爷打招呼,季爷爷道着谢,“真是太麻烦你了,特意还来接小峋。”

林景笑道:“不麻烦的,我反正是要送果果的,也省得小峋再转几趟车过去学校了。”季峋妈妈还在世的时候,和林景是少时朋友,那会儿她要嫁给季明远,林景还反对过,因为这个,两个人慢慢疏远了,后来死的时候,林景还是去看了她,那会儿她在病床上,形容枯槁,一双骨瘦如柴的手紧紧抓着林景的手,眼里有泪,咬着牙,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出声,只是那眼神,还有抓着她手的力道,林景记忆深刻,每每想起都觉得心酸异常。

她一直很心疼季峋这孩子,能照拂的话,她肯定是尽力照拂的。

季爷爷反复道了谢,又递过来一袋东西给唐果,“他奶奶做了点儿吃的,给果果带着去学校吃。”

是一种点心,做起来很麻烦,许多人来当地都会找着吃,但也就只有老一辈会做正宗的了,唐果甜甜地笑,“谢谢爷爷!”

季爷爷很喜欢唐果,乖巧可爱,招人疼,笑着说:“好吃以后来家里吃,让你奶奶给你做。”

唐果忙点头。

林景开车载两人去学校,因为离学校远,出来的早,晚饭没有吃,唐果都是到学校再吃饭。车子进不去学校,两个人在门口就下了车,唐果跟妈妈挥手,依依不舍趴在车窗口和妈妈说了好一会儿话,最后又问爸爸什么时候能回来,林景皱了皱眉,不忍心让女儿失望,含糊了句,“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唐果知道妈妈意思,也就不再追问,笑着跟妈妈说了句再见。

只是等妈妈走了,转过身往学校走去的时候,唐果立马情绪低落下来,低着头,脚尖踢着路上的石子,不知道出神在想什么。

季峋觉察到她情绪变化,没打扰她,只是扯着她往食堂走去,要了两碗面,两个人相对而坐。

东西堆在一旁椅子上,食堂人很少,零零星星几个人,灯都没开几盏。

唐果已经记不清,上次见到爸爸,是什么时候了,大概是两个月前?或者是三个月前。他去年被调去守边,执行的都是危险任务,妈妈后来知道他是主动申请调过去的,和他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其实妈妈也不是不理解支持他,只是伤心他的隐瞒,还有不把她和女儿放在心上。

唐果也说不上是不是埋怨爸爸,只是特别害怕爸爸妈妈吵架,从小到大,她都像惊弓之鸟,爸妈每次冷战吵架,她都会害怕到牙齿打颤,夜里做噩梦。大概小孩有种本能预知能力,她早觉察到,爸妈的感情摇摇欲坠。

唐果只是情绪低沉了一会儿,就自我开解好自己:大人的事,就让大人们自己解决吧!

小姨问过她,如果爸爸妈妈离婚,她会不会很难过,她点点头,肯定会难过的,但更不想他们不快乐。如果他们觉得不在一起是更好的,那就不在一起好了。

唐果面没吃几口,把季爷爷给的点心拿出来吃,盒子打开的时候,香味扑鼻,她心情终于好了一点。她拿出来尝了一口,很酥,一只手要接着碎屑,不然会掉得满桌子都是。

唐果递给季峋吃,他嫌弃地看了一眼,“不想摸,你拿一块给我。”

他有点儿洁癖……也算不上,反正总是各种理由不想摸一些东西,唐果是知道的,于是捏了一块儿手趁着给他递过去,他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

远处周子龙李明亮徐胖子还有七班几个男生女生结伴来买吃的,远远就看见两个人,你拍我我拍你地提醒对方去看,然后大家就齐刷刷地看到唐果喂季峋吃东西。

洁癖……谁说峋哥洁癖来着,神他么的洁癖!

周子龙推了推自己六百度的近视镜,深切怀疑自己眼镜度数又深了,不然他上一周是怎么瞎眼看出来唐果太可怜了的。

他左右看了身边人一眼,郑重道歉,“我为我上一周发表的不当言论道歉,我不该说峋哥他最烦唐果这种小可爱的。对不起,是我瞎。”

唐果跟着季峋进教室的时候走的前门,从讲台上绕到第二排自己位置,接受了全部在座同学的注目礼。

唐果本来在嚼一根棒棒糖,一下子顿住了,疑惑地看着讲台下一双双热切的眼神,懵逼。

终于有人憋不住了,问,“班长,咱低调点呗,你就差把唐果栓在你裤腰带上了。”

季峋倒坐在桌子上,嚼着同款棒棒糖,觑了眼在座的各位,嗤了声,“管得还不少,闲?”

周子龙嘿嘿笑,推了推眼镜,看了唐果一眼,又看季峋,小声说:“班长,向你求证一件事,听说你以前气哭过一只小可爱,是不是谣传?”以前觉得特别像是峋哥能做出来的事,现在这情形,又有点儿不像真的了。

季峋把棒棒糖咬碎了,棍子捋出来,忽然笑了下,棍子朝着唐果方向点了点,“你问她!”

唐果特别想把自己原地埋了,压低了声音说他,“你好烦啊!”

季峋装听不见,拖腔拖调地,“嗯?”

唐果懒得再理他,结果被郑思涵从后面锁了喉,把她拖到自己桌子上,逼问,“那只小可爱不会是你吧?”

往事不堪回首,唐果实在不想再提,最后架不住一群人问,言简意赅地概括了一下:“就……他跟人打架,我想拦着他,拦不住,就……急哭了。”

那天的季峋真的特别吓人,他刚记了一次大过,唐果特别怕他再打架会被勒令退学,就特别着急,想过去拦着他,结果她太低估男生发起火来的战斗力了,几个男生去拉架都没拉住,唐果小心翼翼地过去拉他,他估计连她说什么都没听,唐果一着急就急哭了,结果周围人都愣了。

结果就是季峋也顾不上打架了,哄她哄半天。

以至于后来季峋很少发火,就是怕吓着她。

听完一群人愣了几秒,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脑子里莫名有了画面,“天呐,我死了。”

唐果觉得很丢人,抿着唇,半晌不说话。

-

周日的晚自习还是要上的,第一节小课背诵时间,气氛热烈到大家无心背书,叽叽喳喳说着话,季峋也懒得管,你二节自习课,季峋才拎着本书坐到讲台去,拿教尺敲了敲桌子,“差不多得了啊!”

他一板着脸,大家都安静下来,很快各自进入状态,认真学起习来。

快下课的时候教室里气氛凝重的像是上坟,一个个徜徉在作业的深深深海里,早没了打嘴炮的热情。

然后一声“啊”,打破了寂静。

唐果觉得鼻子痒痒的,感觉流鼻涕了,手一抹,抹出一手血,才反应过来自己流鼻血了,反射弧绕地球八百圈,才想起来惊呼。

季峋抬头看过去,就看见她那张小脸上,鼻血抹得触目惊心,他低骂了声,“卧槽?”

然后起身三步并两步下了讲台,还没走到座位,先探身过去一把卡住唐果下巴,让她抬起头来,不由骂道,“你是猪吗?流着鼻血低头瞅着,不搭理你,你能瞅到它自己不流?”

唐果心想自己不是懵了么?她又没有流过鼻血,还流得这么严重。

温热的血从鼻孔里一股一股冒出来的感觉特别清晰,季峋踢了凳子,拽着她一只胳膊,“起来!”

唐果乖乖站起来。

季峋扯着她出了教室,唐果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一动不敢动,到了洗手间,还是季峋拧开水龙头给她洗了洗,下课铃刚好响了。

七班人兴冲冲出来凑热闹,一个班的人蜂蛹出来上厕所,新教学楼五十多个隔间的厕所,硬生生堵到需要排队。

出来进去都要看一眼外面洗手台站着的俩人。

唐果仰着脸,一动不敢动,季峋一脸没耐心地给她用冷水冲着,眉头皱着能夹死一只蚊子,深切觉得她可能会失血过多而死,好不容易止血之后,非得拉着她去趟医务室。

唐果都吓懵了,不停摸自己鼻子,总觉得还在流血,摸了几下都没有,才安心,跟他说:“不用了吧?”

季峋盯着她看了会儿,皱眉,“别废话,叫你去就去。”

“那我……自己去就行了。”

“不行。”

“我觉得……行。”

季峋瞥她一眼,“我觉得不行。”

“那,不行就不行呗。”

于是最后还是两个人一块儿去了。

校医检查了一遍,只说是上火,叫她最近吃得清淡点儿,然后给她开了点儿清火凉血的药,就叫她走了。

-

第三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林峰的毒舌程度不亚于季峋,大家都挺怕他。他往讲台上一站,眼神一扫,指着季峋和唐果的位置,问:“这俩人呢?”

大家异口同声,“医务室。”

林峰冷笑了声,“病入膏肓不能走路了,得叫人背着去?”

“报告!”季峋站在门口字正腔圆地扬声喊了句。

唐果站在他身后,身形娇小,被挡得只剩下一片衣角,她细弱的一声“报告”也被季峋声音压得听不见。

于是林峰压根儿没看到唐果,扭头看着季峋,“你同桌呢?”

唐果从他右侧探出头来,举手,奋力找存在感,“老师……我在这儿。”

季峋扯了下,把她扯到前面去,说道:“倒还没病入膏肓,我这小同桌弱不禁风的,今天风这么大,我这不是怕她被吹跑了么?”

班上一阵哄笑。

林峰最烦人贫嘴,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勾了勾手,“进进进,赶紧给我爬进来。”

唐果头晕,走路一晃一晃的,季峋拎住她后衣领,扭头对林峰说:“老师,不是我瞎操心,你看这,路都走不直了,我能不跟着吗?”

底下又是一阵哄笑。

唐果恨不得再次原地埋了自己。

他就不能低调点,安分点,学习是好了,这张扬的性格是一点都没变。

唐果坐在座位上,鼻血流太多,头晕目眩的,头一点一点的。季峋直接按着她脑袋给按桌子上了,“睡吧,林峰过来我给他解释。”

唐果胆子小,不敢上课睡觉,强撑了这么一会儿,因为季峋一句话意志瓦解,趴在桌子上了。

晚自习虽然有老师,大家也只是自习而已,林峰下来不停转着,谁有问题站起来会问他,他走到季峋和唐果这边的时候,唐果模模糊糊听见季峋跟林峰说了几句话,林峰最后说:“让她睡吧!”

于是唐果一觉睡到下课,醒了的时候,季峋已经不在座位上了,自己的兔子水杯从桌洞里跑到了桌子上,几个过来慰问她的女生冲她挤眉弄眼,“班长给你接的水。”

“我的天呐,果儿,班长对你也太好了吧!”

唐果掐了自己一下,又觉得自己还没有睡醒。

作者:嘿嘿,又一章!明天不更新哦,后天晚上八点更新。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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