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周天·镜弓劫 作者:碎石

挖掘伊始,四方云聚,有神自云中叹息。

但是没有人留意。

没有时间抬头仰望苍穹了。

踩在用五牺祭祀的血池里,他们目光炯炯。所有的眼睛都盯着脚下的泥土,仿佛看得穿深重的大地,看得透幽冥的黄泉,一直往下,看破狂暴的地狱深渊,一直一直往下……直到那让神也暗自敬畏的力量。

传说中的力量……

混沌的力量……

他们渴望的力量。

挖掘的工作是如此保密,参与挖掘的人都没有名字,他们只有属于自己的行数与标号。掌管金、木、水、火、土五行禁制的人法力之强,恐怕连妖族的五老院或周国的天监所里,这样的高手都屈指可数。但他们甘愿舍弃姓名,与另外三百四十五人一道黑袍裹身,面色从容。

三百五十人替自己取了统一的名:“纯”。

——传说中存在着连天也无法干预的事,便被称做“纯粹”。

他们要做的,就是纯粹的事。

三百五十名纯按五行分做五组,艰辛工作,不分昼夜。“金”以纯刚之力荡平大地,配合“土”破开泥土,砸开顽石,深入地底。“木”搭建起连接地面与坑底的通道。“火”以纯阳之气烧灼泥中残破的魂灵,抵御侵蚀。“水”则在海岛四周设局布阵,展开禁制,不让一丝逆天之气散发出去……

向下挖掘的过程持续多年,灾难不断降临。不知名的神兽多次横空出世,发动袭击,它们中的一些甚至可以穿越“纯”们设置的五行禁制,深入阵中。它们破坏用于工程的法器,咬杀人畜,甚至引来天火,向下烧毁坑道。

大地与海洋也曾经同样毫不留情地伸出毁灭之手,十次地动,三次海潮,破坏程度史无前例。第三次海潮掀起的巨浪高达十余丈,沿绵数千里奔袭而来。在狂风与闪电的助威声中,整个岛被犁田似的翻了一遍又一遍,若非此岛乃盘古的两只犄角之一所化,直接扎根于地府最深处,恐怕早已消失在滔滔洪波之中。除了五行阵里的人靠禁制拼死顶住外,坑道里和外层防御的人,以及岛上其他生灵一个也没能活下来。

这次海潮是如此的猛烈,越过岛的浪头一路推进到中州,吞没岛屿数百,深入陆地三十余里。齐国首当其冲,被淹没村落七十六座,采邑四十个,伤亡惨重。齐侯当时正在沿海的行宫里,与三百佳丽一道效法老祖宗无钩垂钓,“与民同乐”。眼睁睁看着遮天避日的浪头袭来时,“候面有菜色,唤儿扶出”。幸亏当时正有巫族长老同在一起议事,才借助其浮空舟之力,在风头浪尖上狼狈逃生。

而楚国也因江水倒灌而发数百年难遇之洪水,数万人跟猿猴一起挂在树上七天七夜。看着脚下咆哮的洪水中无数同胞的高帽子飘来卷去,其境况几乎让人怀念起禹王来。于是楚侯嘶哑着嗓子歌曰:“浩浩白水,王我思兮”。

这场灾祸甚至连星宿都为之变动。一颗惑星飘飘忽忽掠过紫微,洛邑的周王深为震恐,下令曝巫以祭天,并命使臣携三百童男女,前往蓬莱祭祀。周王并下诏,赐名为“龙吟”,成为史所记载的第一个有名字的海潮灾难。

谁都知道,这是天罚。不过谁也没有停下脚步。一天接一天,一年又一年,他们离那个目标越来越近……目录 下一页 评论 投票

东海 鲆岛 噬魂山脊还没有到日落时分,天已经漆黑一片了。

虽然因为禁制的关系,这个本该晴空万里的小岛上空从来都有一层淡淡的云霞,五十多年来没有一天见到过太阳,但毕竟仍能感受到日升月落。

不过,此刻除了偶尔划破长天的闪电外,真的是一丝光也没有。自早上开始,狂风大作,一条条灰色的云像列阵一般从东拉到西。那些云的间隙,无数云生兽在其间翻腾、变幻,吞食云精,其规模前所未见。午时刚过,高空的狂风略有减弱,云便很快弥漫开去,不到半个时辰,原本条状的云已相互连接,将天穹完全遮盖。想来云上方的云生兽仍在继续聚集增长,云变得愈来愈厚,愈来愈黑,仿佛昆仑山当头压了下来,终于将四野八合围得水泄不通,变成了现在这样漆黑的景象。

只有间或长长的根须般的闪电在云间流动,像天地间划破的裂口,然而因为离岛还远,一点声音也听不到,只是沉默地照亮一座座巨大的云的山峦,又沉默地消失不见。海水已经向后退去了五十丈,谁也不知道它扑回来时究竟会达到怎样的高度。

这是风暴来临前最沉闷的间隙,愈沉闷,即将到来的风暴就会愈加狂暴;这也是海啸到来前最低潮的时刻,越低潮,反扑的力量就越大。云山里怒火滔天,海涛内杀气腾腾,在他看来,简直是天造地设的机会。

因为,必须将井坑严密保护起来!

这是项艰巨的任务,现在的井坑可远不只二十年前的深度。向下两千两百丈,抵达幽冥黄泉后,整整耗费九年时间,更赔上一百多名“纯”和三万挖掘者的性命,他们才勉强在幽冥黄泉里挖了个完全由五行禁制构造起的小井。再穿越一千五百五十丈深的幽冥黄泉,使用了两千七百人牺,终于使其中一人沉入了深渊地狱,让混沌慢慢侵蚀入他体内,沿着纠缠在一起的人牺联成的灵魂之路向上攀爬,一年才收集得到一瓶……

一旦海啸灌入井坑,后果无法想象。虽然经过五十几年的加固,但因一直受到天罚地咒,坑内的结构仍脆弱不堪。从井坑顶部往下灌水,即便不能到达深渊地狱那样的深度,只要幽冥黄泉的禁制被稍微扭曲一点,那昼夜不停啃噬着禁制的万鬼就会乘虚而入,整个小岛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不,也许更糟……整个凡间说不定都会因此乱到无法收拾,毕竟这是谁也未曾面对过的状况……

他们虽然做着疯狂的事,但毕竟不是疯子,所以长老会已经下了死令,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井坑。九名长老会成员已经亲自加入到禁制构成体内,以自己的身体供奉神器。

长老会不用管了。

掌管水系的司水正在海边指挥手下构筑符阵,希望海潮正面扑上岛的时候,第一波潮水能在瞬间化为冰晶,阻挡其后的海浪。当然,如果这一次的风暴真的如预测的那样,可能达到当年“龙吟”的规模的话,这道防线还远远不够。所以,司土、司木和司金十天前就终止了井坑内的一切活动,将一队队串在一起的挖掘者带上地面,构造第二、第三道堤坝。而自己的顶头上司,司火及同僚们此刻也正焦头烂额地在所有堤坝上施以火行禁制,加固堤坝。

这样五司也暂时不用理会了。

挖掘者在下地前,都被剥去五感,铁链串过身体,并由精通精神控制的巫族高手夺去部分魂魄,使之浑浑僵僵,不被地底深处的幽魂所惑。但有的时候也会突然觉醒一部分人,发生叛乱。由于每批一百人的挖掘队在地底会连续待上超过半年的时间,日复一日,相互搀扶摸索着挖掘,彼此间已有极强的精神沟通,所以就算只有一个人觉醒,也不得不将全队所有人坑杀,避免动乱扩散。十天前第一批挖掘者刚出坑,就发生了五起集体苏醒事件,虽然经过巫族高手紧急吸魂,上来的挖掘者仍处于极度不安中,每天都有叛乱发生。执行监督警戒任务的察行司的几十人此刻连坑都来不急挖,直接将叛乱者一批批从东面的断崖上丢进海里。

忙得晕头转向的察行司不会在此刻注意自己的。

最高长老,净……每次想到这个名字时,他都禁不住地颤抖。上个月底,当第一批“混沌”顺利接收后,净秘密北上,赶往北冥琨城,与云中族商量交易之事去了。如果他还坐在他那狭小的静修室内,就算其他人全跳了海,他也不敢妄动……

可是,瞧啊,也许真的是上天的安排……

这几乎是他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在狂风中摸黑爬了一个多时辰,他终于爬上了最高的山顶。他抬头观察了一阵,借着闪电照亮天际的时候大致推测出云的高度,于是蹲下。从他怀中透出了隐约的红光,在黑暗中微微明灭。过了一阵,他释放出一个拳头大的火球,并让它悬浮在面前,这很艰难,为了不让已经制造完成的火球消失、跑掉、或者强烈燃烧,他极力控制,其他修行火行法术的人要是看到了,一定会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小心翼翼,在火球的光亮完全显现前,又在上面加了三道土术,直到完全掩盖住光为止。只有云层里的云精才能将土术慢慢侵蚀掉,所以在突入云层前,没有人能见到火球。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如果不是当年族内的长老们排挤,他现在大概已经位居妖族五老院之首了吧……

他恨恨地呸了一口。好吧,从今天起,他二十二年来甘心为“纯”的生活就要结束,他怀里藏的那东西,会帮他得到曾经失去的一切。

那东西……尽管那东西装在神器“具离”内,外面更有十二道禁锢和五道五行禁制层层包裹,他似乎仍感得到彻骨的寒冷。他曾经下去过一次,只是刚刚抵达幽冥黄泉之上的禁制驿台,那寒冷已经让他刻骨铭心。这东西……来自更深更匪夷所思的深渊地狱……可怕的东西……如果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就算这玩意儿可以让他成神成仙,他也不要碰……

他定定心神,松开了手,球迅速升上天,须臾不见。他又站了一会儿,直到一道闪电让他看清楚球仍稳稳地向西飞去,才放下心来。

信号已经发出,现在是逃命的时候了。他脱下外衣,解下一直系在脖子上的铜锁。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亡父的遗物,却从不知道,二十几年来,每年的除夕,他都会偷偷刺破自己的手腕,让血浸润铜锁。

这个铜锁里,锁着巫族预备长老、八隅城君、以灭商建周而名震天下的巫昊送给他的东西——一只神兽沉睡的魂魄——这是个天大的秘密。

他能逃出岛的唯一希望。

他屏住呼吸,极轻极缓地用血在铜锁上画着解禁符文——没有几个人可以控制神兽,这是拿性命在赌博。一旦失败,自身将被神兽吞噬,别说骨头,连灵魂都不会吐出来。虽然巫昊保证它是一只绝对忠心的神兽,可谁知道沉睡了二十几年,它变成什么样子了?

铜锁上忽地燃起了一团蓝色的火焰,只有豆子般大小,但任凭风怎么猛烈也吹不灭它。火沿着他画的符文纹路一路烧过去,不时有红色的图案在火中显现,随即逐渐消融。火在依次破解禁锢符文。

他赶紧退开两步,裸露的双臂上,一道道“源”①隐隐闪现。他在自己周围连续列出三道屏障,一旦神兽失控,他至少得顶住第一波攻击。

就在这时,眼前一闪,一声霹雳就在他头顶炸响,轰然的雷鸣震得他五腹内都在颤动。他吐出口浊气,看着那蓝色的火焰渐渐消失,心道:来吧……眷顾我吧……

他这样想的时候,身后不远的地方,空中拉过极细极长的一根亮线。妖族人骤然警觉,然而已经太晚了。

昆仑山巅 观星殿 旋室旋室在号称天下之城的八隅城身后的山脊上。它本来比登天之所南天门略低一点,在巫族得到前蜀国精心制造的规星仪后,便耗费数十年,在观星殿顶加修了巨大的观星旋室,从此成为世间最高之处。

观星殿高高突出于笼罩九州的云海之上,面对的是亘古不变的晴天。不是烈日就是星辰,不是星辰就是烈日,在这几乎伸手可及日月的地方观星赏月,第一次是极大的惊喜兴奋,第二次是极大的兴奋惊喜,一百次后,看一眼都会昏昏欲睡。

当值的二等侍侯观星史巫镜此刻就恶狠狠地打了个哈欠。

虽然观星史很有可能就在下一层的静室里,老是很老了,但耳朵愈尖,据说听得见十里外八隅城内的窃窃私语,但巫镜才不管呢。一来观星殿和守天司长老都是历代世袭,不像其他长老会成员通过选拔当选,他再努力刻苦也是白费;二来嘛,他压根就不喜欢观星这种既无聊又无趣的事。

可惜父亲固执的认为巫人做观星史才是最正当的事,凭着他节符史的身份,硬将他塞进观星殿里,每日记录星辰轨迹。想到这里巫镜就一肚子火:滥用私权已是非份,还要赔上儿子的终生!当然,这地方也不能说完全无事可干。常常有大群云生兽结队从脚下的昆仑绝壁旁飞过,在波涛起伏的云海中穿行,高声嘶叫,去向远方吞食新生的云精。巫镜很喜欢他们时而透明时而七彩交替的身体。晚上,遥远的东边方向有灯火悬于云海之上,那是云中族的浮空城——白壁,偶尔还听得到城里上古黄帝曾使用过的神器“夔牛鼓”浑厚的声音。

有好几次,巫镜看星看得头晕脑涨,既而怒火中烧,傻傻地希望周天之气变动,将白壁城推过来。脚下的八隅城和白壁城面对面打起来,那可就太有趣了。巫镜为此策划了很久,包括从他老子那里偷来神器,自创云精,引诱大批云生兽逆风而来。可惜除了他被罚静修三个月、云生兽们饱餐一顿外,什么事也没发生。在这个六十年的周期内,周天之气照旧从南向北,将白壁城慢慢向北冥推移,去向那神兽鲲的所在。

此刻太阳已经西沉,落到了昆仑绝壁之后,天空总算不再那么刺眼。头顶是温和的湛蓝,愈往东,颜色愈深,直至与云海的交汇处,变成纯黑的一线。这颜色同样万年不变的枯燥乏味。

当值的一等候补观星史今日有事不在,巫镜这个二等侍侯观星史本不该当值,却被硬派来侍侯着,想到这就恼火。侍侯他的宿鬼曾小心吱吱地叫,提醒他应该准备观星了,巫镜气正没处发,狠狠鞭了它一顿,现在老实地跪伏在一旁。

他打完了哈欠,懒洋洋地歪在栏杆上,看脚下云生云灭。过了一会儿,他觉得眼角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于是抬头看去——远远的,东方的云层上方,有一个光点正无声无息地缓缓上升,在深色的天穹下尤为醒目。

巫镜揉了揉眼睛。

那是什么?可不像是浮空舟那闪烁的光芒;群居的云生兽不会如此落单,还傻傻地一直往上;也不会是偶尔飞经此地的蛟龙,蛟龙出,必声闻四方,现在除了凛冽的风声,什么声音都没有。御剑飞行的隐士?别开玩笑了,那光点已经高得接近了旋室,而且还在上升,从巫镜的位置看过去,已经穿越了亢宿。除非是已经飞升的仙人,否则不可能飞到如此高度。已经飞升的仙人既少,大概也没人会把自己当灯笼放上天。

“吱……吱吱!”宿鬼在一旁紧张地叫。

“不要闹!”巫镜厉声喝道,随即一鞭抽过去。宿鬼居然敢问他也不知道的事,真是讨打。

但……这也不是可以等闲视之的事。巫镜踌躇了一下,觉得还是该向上司汇报。他见宿鬼吓得浑身哆嗦,怒道:“混帐东西,不许害怕!快下楼去,看看观星史大人回来没有?立即汇报!”

那宿鬼连滚带爬地跑了。巫镜哼了一声,继续观察那光点,突觉它一闪,迅速增大……不,不是增大,而是向周围一口气喷射出十几个略小的光点。中间的光随即消失,喷出的十几个光点则继续向四周扩散。巫镜一瞬不瞬地看着,过了一阵,才忽然发现其中一个竟是直冲着旋室而来。巫镜本能地往后一退,不防脑袋撞在一座小的规星仪悬臂上,高高的檀木冠撞落下地,他疼得抱着脑袋跺脚。

那光点速度极快,从下方云层来判断,它起初距离旋室至少有五百里以上的距离,但就那么一忽儿的功夫便到了眼前,然而却并没有如料想那般变大,仍然只是亮亮的一点。

有人释放攻击昆仑的火球!

巫镜猛地醒悟过来,不禁又惊又喜——没想到真有大事发生了!

他刚要扯开喉咙吼,忽听有人在他身后淡淡地道:“观星史,拾起你的冠,静静看着。”

巫镜转头一瞧,见是一位陌生人,身份似乎是内侍官。奇怪,观星殿因地处昆仑最高处,又是最按部就班之所,向来极少外人前来。但此时大变发生,他也想不到更多的,只道:“你是谁?你、你看见了吗?”

那人点头道:“是,很清楚。”

巫镜一迭声地道:“快快,我在这里看着,你去敲响楼顶的钟,通知守卫!”

那人却淡淡笑道:“昆仑山自有禁制,没有什么可以凭空穿越。你瞧。”巫镜回头看,哎呀,真的!那火球已经在某一个位置停了下来。可是奇怪,禁制虽然阻止了它进入昆仑山界,却并没有能吞噬它。这下看得更清楚了,确实是一个火球,它闪着幽幽的蓝光,在禁制外盘旋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光芒慢慢暗淡下去,没有如巫镜所希望那样发动进攻。

巫镜看着它渐渐消失,脑子里忽地灵光一闪,脱口道:“飞鸿!”

飞鸿是在云间穿梭往来,替人传信的禽。如果没有猜错,有人制造出这火球,就是希望它像飞鸿一样,传达一封旁人无法琢磨的信……巫镜心中念头转得飞快——这个高度上,只有昆仑山的观星殿与南天门,所以应该是发给巫族内某人的信。但那人无法透过终年不散的云海看到昆仑所在,所以费尽心力,让这火球穿过云海后沿各个方向散开,总有一两个能到达昆仑……

“哦?”那人瞧了他一眼,道:“怎么说呢?”

“嗯……初次观察到火球发出光芒时,它已经远在云海之上,那即是说,在云海下方穿行时,它还被某种东西包裹着。这样纯粹的火球竟能被人控制到这地步,那人一定是操纵火术的高手。如果真是如此,他大概不会费尽心力制造这么一个火球,却只是放出来玩玩。它似乎是想要传达某种意思……”

那人不置可否地点着头,见巫镜犹豫着,便道:“有意思,继续说。”

巫镜顿住了,因为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个放出火球的人,怎么能确定昆仑山内有人——那个能读懂这封信的人——必定能看到?

但不知怎么的,巫镜几乎可以确定,那人一定能看到。他甚至觉得,这封信不仅对其他人,甚至对绝大多数族人来说都是个秘密,否则,它就不会从这个方向飞上来,因为这是八隅城无法观察的昆仑山脊北面,只有高出山顶的观星殿和南天门看得到,而南天门平日并没有人驻守……如果这真是一封信的话,安排得真是太好了。

正在他越想越深时,那人开口道:“你的名字,观星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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