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酸甜苦辣汤是炊事班长的拿手好戏,厨房里所有的调味料统统倒一起熬成一碗汤,新郎新娘不听“招呼”的时候拿出来,美其名曰“尝尽人间甘苦”。

邵一鹏端着碗看都没看,一口把汤灌进去,喝完把碗扔桌上,大声喊:“朱班长!”

炊事班长赶紧跑过来,在他面前立正站好。邵一鹏指指碗,大着舌头说:“这酸辣汤,咸了!”

战士们笑得不行了,李连长看邵一鹏真喝多了,赶紧扶他坐回去。刘伟在旁边说:“咸了就对了,你没尝出来别的味儿啊?”

邵一鹏嘟囔说:“好像没放胡椒粉…”

说到刘伟和叶小迪的恋爱史,一连人差不多都知道,第一次叶小迪来驻地找他,好些战士还跟去凑热闹。有人学刘伟当时的口气:“这不是我对象,是我同学!”

邵一鹏在旁边插嘴:“我当初没说错吧,同学最容易发展成对象。”

刘伟生怕自己也落到喝汤的待遇,顾左右而言它,往四周看了看问:“老付上哪去了?”

炊事兵们都不怀好意地笑,朱班长说:“副连在后厨蒸馒头呢。”

操作间里,小欧要给新人蒸“同心馒头”,她所谓的同心馒头就是两坨面贴在一起,捏出两颗心的造型。付斌的工作,就是帮她揉面。等馒头上锅了,两人都盯着锅看。平时嘴里一刻不停的小欧,今天忽然不说话了,付斌倒有点不适应。听到外面的笑声,他忍不住问她:“你来参加婚礼,不出去看看啊?”

小欧对着锅说:“外面那么热闹,咱们在这清净一会儿不好吗?”

付斌琢磨这话,来参加婚礼,难道不是为了来瞧热闹的?他看她坐在小板凳上,一手托着下巴,盯着灶上的火苗,脸上透着一份恬静。他从来没发现她可以这么安静,就像一个邻居家的女孩。他知道她对他还有他家人的好,可是这也让他看到他们之间的差距,让他不敢往她身边站。

时间就在两人各自想心事时流过,付斌关了火,小欧急于看自己的劳动成果,上手去揭锅。付斌还没来得及喊她,眼看锅里的蒸汽扑出来,小欧不由自主地一甩手,大锅盖“咣当”一声掉到灶台边。她俯身去捡锅盖,付斌把她拉起来,看她胳膊有点红而已,没什么大事。

“蒸馒头关了火要等五分钟再揭锅,揭早了馒头就缩回去了。”他没想教育她,只是告诉她常识。

小欧看着自己的手腕被他握在手里,其实烫的地方也不是很疼,可不知怎么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付斌拉她到水管下面冲凉水,心里想这种程度的烫伤不至于哭吧,还是自己刚才说错话了?他小心翼翼地问:“你哭什么呀?”

这么一问,小欧心里那点委屈全冒上来了,自己都做到这份上了,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锅盖掉地上的时候,正是刘伟在外面问“老付上哪去了”,听说他跟姑娘一块蒸馒头,大伙都颇有兴趣地凑到操作间门口,正看见这两位一个哭一个劝的场面。

刘伟笑着问老付:“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付斌尴尬地看着门口这些人,小欧转过身擦眼泪,装作去看锅里的馒头,馒头都缩成一团了。

刘伟戳戳那些皱巴巴屁股样的小馒头,问小欧:“这就是您的‘同心馒头’啊?”

“你不吃拉倒!”小欧没好气地说。

“吃吃吃,您可别为这个哭!”刘伟赶紧找个盘子把馒头盛出来。

有人建议在中间栓根线,让新郎新娘从两头咬!大伙十分赞同这个提议,于是一伙人端着小屁股馒头走了,操作间里又只剩下小欧和付斌两个人。

付斌看着小欧,忙活半天了,两人一口饭都没吃,他问她:“你饿不饿?”

小欧老实说:“饿。”

“出去吃饭?”

刚才被人看见躲厨房哭,小欧不好意思出去,赌气说:“不去。”

付斌想了想,又问:“那我帮你盛点菜回来?”

“不要。”

“摊个鸡蛋?”

小欧还是摇头。

付斌没辙了,看看锅里还剩下一个她的成果,抽得最小,刚才刘伟盛的时候,实在没看上这个。

“那吃馒头?”

看她终于点头了,付斌无奈地拿出馒头,刚要掰开,小欧急忙喊:“别掰!同心馒头?掰开就离心了!”

付斌把馒头整个递给她,小欧咬了几口推回去,说:“碱少了,有点酸。”

付斌接过来两口吃完,没吃出酸味,就是有点硬。他看看面前的女孩问:“你笑什么?”

小欧笑着往外走去看新人,没回答他。

有时候男人希望给心爱的女人很多东西,给不起,就觉得爱不起。其实多数时候,他们心爱的女人需要的很简单,一个眼神,一句问候,一个拥抱,甚至仅仅是同吃一个馒头,两人一起亲手做的,她就很开心。

尾声

2010年年末

平安夜那天下午,刘伟正在办公室看作训股参谋提上来的总结报告,关于刚刚结束的全团冬季野营适应性训练。办公桌上的电话响,是夫人打来的,问他周末能不能休假。

“不知道啊。”刘伟眼睛一刻没离开总结,一会儿司令部工作会议,他要做这次拉练的成果汇报。

叶小迪听出他的心不在焉,不满地说:“马上要下班了,还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请假?明天过节,爷爷从上个月就念叨你什么时候去看他?”

刘伟笑着问:“老爷子还知道圣诞节?”

叶小迪说:“爷爷说的,中国传统节日你回不了家,外国节不用你们战备,你得回家吧?”

刘伟想这话有意思,还没来得及回答她,门口有人喊他去开会,他简单跟她说了两句,匆匆挂了电话。

今年初的干部调整,刘伟在正连的位子上已经干了几年,正好某团作训股长的职务空缺,师里决定由他接任,提到副营级。

前两年在师机关,离家不算太远,新婚的小两口算是过了一段好日子。周末只要有空刘伟就请假回家,有时候周中也回家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再赶回去上班。现在这个团的驻地,和他以前那个团是两个方向,更偏僻,回家不方便了。到年底事多,十二月又进行全团野外拉练,前天才回来,回来之后休整做总结,一刻都没闲着。

开完会刘伟跟着团参谋长一起出来,听他交代任务。再有一个月地方大学放寒假,将有一批国防生来他们这参加集训,到时候训练场地和器材都要安排好,不能和部队的正常训练发生冲突。另外明年开春要进行全师侦察兵比武,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要抓紧训练。两件事,刘伟答复回去排出计划表,周一送到司令部。

到一楼,值班室的战士喊刘股长有人找。刘伟看值班室里出来的人,是当年侦察连的关系兵廖佚名。廖佚名义务兵役服满之后去了军校,进修一年,出来就提了干。这种机会当然不是人人能有,普通士兵想提干,得转成士官熬个三四年还得立个二等功才有希望。立二等功什么条件?比方说齐帜那样拿半条命换来的。廖佚名上军校前找过刘伟,听说他之前的遭遇,小廖同志义愤填膺,嫌刘伟没早告诉他,一个副司令员的侄子算什么东西!那时刘伟已经在师作训科了,这事也就不再提了。后来两人一直保持联系,刘伟有时想借的资料只有总参有,就得找这关系兵帮忙。

刘伟拉他到楼上办公室,廖佚名把随身背的旅行包甩到桌上,说:“都是你要的,看看全不全。”

刘伟翻了翻,想借的基本都在这了,他对廖佚名说:“现在年底太忙,这些书得明年再还给你,会不会有麻烦?”

“有什么麻烦?”廖佚名满不在乎,“这些从上了架就没人动过,在你这搁半年都没人发现。”

刘伟心想什么叫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就是有限的资源不能平均分配,想要的人得不到,得到的人又不当回事。

廖佚名说:“我给你办张借阅证得了,你什么时候有空,自己上我们那翻去。”

刘伟当然乐意了,每次让这小子跑来跑去也不合适,他问:“我不是你们单位的,能给办吗?”

“你给我两张一寸照片,办好了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刘伟从抽屉里翻出照片交给他,说:“谢谢啊。”

“谢什么。”廖佚名笑嘻嘻说,“战友,要么一起突围,要么一起‘万岁’,这不是你说的吗?咱们没啥可‘万岁’的,这点小忙还能帮。”

刘伟看着面前这小子,不由得想起在侦察连时他那副熊兵样,没想到自己当年说的话,他还能记着。

晚上,刘伟给老婆发短信,报告说请了两天周末假,周六一早到家。叶小迪回信说还在加班。第二天清早刘伟起床,开手机看到叶小迪在凌晨四点发来的短信,那时她刚赶完节目回家睡觉。

刘伟跟着一辆去市区的车从他们那旮旯出发,到家时才七点半。怕吵她睡觉,他掏出钥匙自己开门。叶小迪一个人住,家里安全措施很到位,几道锁把门,刘伟拧了半天也没打开。这时候听见屋里有脚步声,门开了,叶小迪顶着熊猫眼站在里面看他。刘伟进门搂着媳妇,赔笑说:“钥匙都生锈了。”

叶小迪“哼”一声,爬回床上裹着被子嘟囔:“你也知道自己好长时间不回家啦?”

刘伟郁闷地说:“连门口保安都知道,刚才拦着死活不让我进门,说看我眼生,我就差说我是来修热水器的了。”

叶小迪缩在被子里笑,问:“那怎么又把你放进来了?”

刘伟说:“后来他们领班过来看我半天,跟拦我那保安说‘是这院的住户,部队上的,有几个月没回来了’。”

叶小迪呵呵笑,拉住他的胳膊。刘伟伸手捋一捋她耳边的头发,轻声说:“你再睡一会儿,我去楼下买菜。”

她拉着他不放,耍赖说:“你陪我躺着。”

刘伟笑着说:“都躺着谁做饭啊?”

“一会儿出去吃。”

他脱了外衣半躺半靠在床头,收紧手臂,把她搂在怀里。她贴伏在他胸前,手悄悄伸进衣服里,掌心划过他结实温热的腹部。

他按住她不老实的手,低声说:“你不是困吗?”

“这不是睡觉呢吗?”她紧紧闭着眼,手里却继续煽风点火。

有人的火不用点就着,刚才担心她加班太辛苦,想让她多睡一会儿,看来她更替他着想。刘伟翻个身压住她,手探入衣物,低头吻她的唇,沿着脖子、肩膀一路向下…

卧室里厚厚的窗帘挡住冬日冷风,一室春宵。

睡个回笼觉,快到中午时被电话铃吵醒了。叶小迪捂着被子假装没听见,刘伟只好起来接电话,一听是丈母娘,和叶小迪的爸爸已经到爷爷奶奶家了,问他们什么时候过去吃饭。这边电话还没撂下,刘伟手机又响了,是他自己娘打来的,也是问什么回家。两个都是独生子女,两边家里都盼着他们回去,尤其到年底了刘伟难得休个假。

这一下午,两口子先赶回刘伟家,陪他父母吃了午饭,待到下午四五点钟,再去叶小迪的爷爷奶奶家。晚饭时刘伟的主要任务是陪老爷子喝酒,听他老人家吹牛。老爷子就爱讲在朝鲜战场上那些事,尤其这阵子朝韩炮战,世界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三八线,老爷子说起当年更来劲了。别看老头退伍了几十年,说起打仗仍然一腔热血,叶小迪她爸没当过兵,不了解这些事,老头不爱跟儿子讲,就把孙女婿当成知音。

这边爷孙俩侃半岛危机,另外一边叶小迪应付她爹妈还有奶奶的轮番轰炸,话题始终围绕着小两口什么时候要孩子。叶小迪一听这个就头疼,两人现在贷款买房还欠着银行一屁股债呢,工作又忙,刘伟在部队好几个月见不着是经常事,哪有条件要孩子。

叶小迪妈说:“没有条件成熟的时候,再过几年你岁数就大了,趁现在还年轻,有了孩子妈给你带。”

叶小迪咬着筷子说:“谁带,也得我十月怀胎把他生出来呀,我天天加班,哪有功夫要孩子?”

奶奶说:“梅老师两口子也着急抱孙子呢。”

叶小迪说:“刚才在他们家吃饭,他爸妈可没提这事,就你们老着急。”

“公婆怎么好意思直接跟你讲,讲也是对儿子讲。”她妈悄悄问闺女,“刘伟没跟你提过啊?”

叶小迪瞟一眼饭桌对面的人,刘伟把老头哄得红光满面。她印象里,几个姑父和她爹陪爷爷喝酒,爷爷从来没这么开心过,难怪老爷子老惦记小刘什么时候休假。可惜刘伟太忙了,尤其是这一年当了作训股长,活最多,压力也最大,全团一千多号人的训练、考核、验收都得他负责。

孩子的事,两人还没认真谈过。她想起今年中秋他们机关里请干部家属聚餐,那些有孩子的同事,端着小碗四处追着孩子喂饭,孩子们吃不了的,爸爸们就填了自己肚子。这些人尽管平时不顾家,那一天他们都是模范爸爸、模范丈夫。刘伟那天喝多了,从恋爱到结婚这几年,难得见他喝多一次。晚上挤在他宿舍的单人床上,他迷迷糊糊好像说了句“咱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再问他,他就睡着了。

叶小迪想,他也想要个小孩吧,又怕她一个人照顾孩子还要上班太辛苦,所以从来不提。

晚上从爷爷奶奶家出来,坐公交车回家,下了车两人沿着颐和园北宫门的外墙往家溜达。天冷,叶小迪往手上呵气,刘伟握着她的手揣进自己的大衣兜里。

“老付买房跟咱们借的钱已经还了,我存到银行了。”刘伟说。

付斌家的老房子拆迁,在他们县城里买了一套不到五十坪的小两居。他们那的房子便宜,两千一坪,当地人就觉得天价了,一套房下来才十万出头。老房拆迁费,加上付斌自己的存款,又跟刘伟和邵一鹏一人借了两万,全款付清了。这个房是留给他妈养老的,以后就留给付萍。

叶小迪说:“当初借的时候,没想让他还,他工资也不多,还要负担母亲和妹妹。”

刘伟说:“老付那个人不会欠谁的人情,别人对他好,他得加倍还。”

“小欧呢?”叶小迪忍不住说,“小欧当初对他不好吗?他还了吗?”

刘伟没说话。

叶小迪说:“小欧是个傻丫头,她给的太多,让老付觉得还不起,所以不敢要。”

想到那两个人,刘伟也有些感慨,当初付斌明明喜欢人家,就是不敢接受。他问:“小欧现在怎么样?”

叶小迪说:“她后来交过两个男朋友,都处不长,对谁也没有像对老付那么上心。她爸妈想让她回南方工作,在那边找对象,她又拖着不肯走。”

“听邵一鹏说,以前的六连长明年初转业,要把老付调去当连长。”刘伟说,“跟三年前比,老付变化挺大的。以前什么都不争,埋头苦干,现在也知道要抓住机会往上走了。他虽然一直拒绝那傻丫头,其实自己也在挣资本,想有一天能配得上她。”

叶小迪叹口气:“就怕等到他敢争取的时候,另外那个人已经不在原地了。”

回到家洗漱完,两人靠在床上看电视。叶小迪头天晚上没睡好,这会儿就开始犯困了。刘伟拍拍怀里的人说:“以后别加班到那么晚,对身体不好。把你照顾好是我的任务,替我照顾好你自己就是帮我完成任务,也是你的任务。你的任务完不成,我的任务也完不成…”

听他絮絮叨叨讲“你的任务”“我的任务”,叶小迪的脑子自动开始漫游,想起晚上在饭桌上那些关于要孩子的话。

刘伟发现说了半天,她也没什么反应,推推她问:“记住了没有?”

记住什么了?她压根儿就没听他后面的话。她抬起头看着他说:“咱们是不是该要个小孩了?”

“啊?”

刘伟觉得这话题扯得有点远,不过听她提起要孩子,让他很高兴。她一直抱怨工作忙工作忙,她的工作也确实忙,看她每天加班熬夜那么辛苦,他也不敢提。

叶小迪说:“这两年半,大部分时间还是你在部队,我自己在家,结婚了跟没结婚一个样。家也不像家,白天我上班,晚上回来睡个觉,感觉还跟租房似的。要是有了小孩,可能就不一样了吧?”

最后这句话,她也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

刘伟听得心里酸酸的,无论婚前还是婚后,他对她的照顾都太少了,如果有了孩子,他依然是无暇顾及这片后方阵地。

“要不再等两年?”他犹豫着说,“等咱们都不太忙的时候?”

“你没有不忙的时候。”她拉着他的手盖在自己小腹上,感受他掌心传来的热度,心里想如果这里孕育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小生命,应该是一件很值得期待的事。

她想起她妈妈的话,轻声对他说:“没有条件成熟的时候,既然你闲不下来,那我就闲下来,总有一个人要去适应。我想明年逐渐减少工作量,现在部门里来了几个新人,可以布置给他们做。只不过接的活少了,收入就会减少,每月还完房贷就不富余了。”

刘伟说:“今年升了职,工资涨了一些,听说明年还要统一涨,提高军人待遇。即使不涨,咱们两个人的收入也够了,以后少在外面吃饭还能省不少。要是上幼儿园交赞助费,咱们就把小孩送我妈那,她当了一辈子幼儿园老师,带孙子就当重操旧业嘛。上学呢,也不用让孩子当神童,平平安安长大就行。到时候要是交不起大学学费,就让他去念军校,毕业了还包分配,不愁找工作…”

叶小迪听他越扯越远,影儿还没有呢,都考虑到以后找工作了,她笑他:“你怎么知道是个儿子,还让他上军校,跟你一样当兵?找不着媳妇怎么办?”

刘伟笑着说:“找不着媳妇,那他得跟他爸多取取经。”

叶小迪“嘁”一声:“就你当初那样,要不是我立场坚定,你现在还打光棍呢!你还是多考虑考虑眼前吧。”

“考虑眼前?”他贴过来,隔着衣服抚摸她纤细的腰,在她耳边说,“那是不是眼前就得努力了?”

她半推半就,小声说:“你不是白天刚努力过吗?”

“下次再努力就得等明年了…”

刘伟不知怎么又想到那句话,旱时旱死,涝时涝死。难得回一趟家,容易吗?!

第二天在家吃完午饭,刘伟又要回他那旮旯了。

临走前,他抱抱媳妇说:“明年见。”

一次又一次经历相聚到别离,每次送他走时,叶小迪还会觉得鼻头酸酸的。她冲他挥挥手,一直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走远,才在心里悄悄说:“明年见!”

2010年就要过去了

祝所有工作在一线不能和家人团聚的朋友们,新年快乐!

祝所有和另一半两地分居鹊桥遥望的军嫂以及准军嫂们,新年快乐!

各位看文的朋友,新年快乐,明年见!----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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