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妖妃乱 作者:云外天都

嗜血帝王的妖媚俘虏:她是弱柳扶风的西夷公主,只因亡国,被他掳入深宫沦为囚鸟。

新婚当夜,他宠幸了她的侍女,也让她成为后宫最大的笑话。

然而,她看似人尽可欺,却巧妙周旋在三千妃嫔之间,

在一场又一场的后宫风波中全身而退…

隐藏在荏弱面具下的,到底是小国公主,还是绝代妖妃?

自入宫的第一天起,她就暗暗发誓——夏侯烨,你欠我的,要用性命和天下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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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染

第一章 宫冷夜凉

我最近有些爱做梦,有时候午后小憩转眼之间都进入了梦中,在梦里,总有一位身披黄金甲的武士手持了长戈,骑一匹黑色骏马,转过头来向我望着,他脸上有黄金面帘,我看不清他的容貌,可我望见了他眼里滴得出水般的温柔,他向我伸出了手,邀请我坐上他的骏马,要带我离开这里…可每到这个时候,他的脸总是倏忽之间改变了,变得冷酷如冰,眼里如千年的冰冻,伸出来的手掌上握了一把利剑,温柔消失不见,眼里只有嗜血的残忍,挥剑向我斩来。

可每当此时,我便总是从梦中惊醒,脸上满是冷汗,四顾之下,只见锦绡柔纱自屋顶垂落,廊柱上有金龙盘绕,空荡荡的屋内风声寂寂,屋子中央那一大块红色长绒地毯如火焰燃烧般刺入我的眼帘。

我总是感觉身上寒意更深,仿佛风从紧闭的窗子吹了进来,直透入我的四肢百髓。

今日也是如此。

虽是午后刚过,外边的阳光极热烈地照着,可因这殿内的帷纱重重遮挡,窗子有素软缎的帘幕挡着,殿内却阴阴暗暗,离得远了,几乎看不清人脸上表情。

我喜欢这样,独自一人躺于厅内,让这仿造出来的夜幕包裹住我,没有人能看得清我,我也不用看清旁人。

我拥着锦被,才能抵挡那透入骨髓的寒意。

“怎么啦,公主?”

奶娘揭了垂挂的帷纱,急急地走了进来,听见她熟悉的声音,我才轻轻吐了一口气,低声道:“没什么。”

奶娘脸上有喜意,轻声道:“公主,今日皇上要来,您可要快些准备好才是…”

我一惊,手上拿着的衣服便跌了落地,心开始狂跳了起来,道:“今日是十五?”

奶娘望着我的脸色,叹了一口气:“公主,皇上好不容易来一回,你可不能耍脾气了,要知道,临桑城破之后,您在中朝皇宫,不比在西夷了,有些东西,您不争也得争啊,今晚上皇上要来,您可不能再甩脸子了,多些笑意,他也喜欢看,喜欢来,如果您对他笑了,何至于落得如此地步…?新婚第一晚,就成了宫内人的笑柄…公主,奶娘看着心痛呢。”

她唠唠叨叨地说着,不经意地擦了擦眼角,除母妃,流沙月之外,她是这世上第三位真心待我的人,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我能过得好,能多些笑脸,可在这中朝皇宫,能有事让我露出笑脸吗?

我道:“好啦,奶娘,我知道了。”

她这才停止了唠叨,上前将我头上的玉钗取了下来,道:“奴婢给您梳个头吧,公主打扮起来,不比这宫内任何人差呢。”

她温暖的气息包裹着我,使我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道:“奶娘,我想娘亲。”

奶娘揽住了我:“傻孩子,可怜的孩子…别害怕那件事,奶娘知道你害怕,每一次皇上来,你都怕成这个样子,你只要顺着他一些,他会对你好的,女人,都要经过这一步的…公主,你告诉奶娘,他…对你是不是很粗暴?”

我只觉手脚冰冷,却说不出话来,要我怎么告诉她,怎么启齿?

“不会呀,你身上没有伤痕…公主,你不喜欢,忍一忍就过去了,你看看荣婷这贱人,每次皇上一去,她就会春风满面好几天,女人要这样才能生儿育女的啊,在这宫中,您的儿女日后是您的一切依靠,公主,老奴老了,陪不了公主几日了,如果公主还这样,可怎么办啊…或许因为,您自小身体就不太好,又生得娇小…皇上身形高大…所以才…”奶娘虽是嫁过之人,这等闺房之事她也不好意思再分析下去了,只道,“公主,皇上的心虽被分成了许多份,但对您还是有些心的,让御医特地开了的方子,让您每日饮下的滋补汤水,想必皇上也明白您…可您终是一个女人了啊,女人都要经过这事的,趁皇上还喜欢和您…要趁早留下一儿半女才行。”

她眼里满是担忧,如盛满的池水,我没有办法向她说出口,因我知道,既使告诉了她,不过陡增她一份担心而已,所有的事情,到了最后,还是由我自己来承担,由我自己默默地忍着。

她说得不错,我身上并没有伤痕…怎么会有伤痕呢?

可奶娘怎会知道,自新婚第一日开始,他的到来,便成了我的恶梦。

作者题外话:口味较重,计谋较深,虐情较多,有时会哭,有时会笑,宝贝们,看了保证不后悔,收藏支持哦,收藏满一百,评论满两百,有加更哦。

第二章 害怕他的到来

而且,由以前害怕到极至,到了现在,仿佛也有些麻木了,不过他来时前后两三日的日子里,便会紧张害怕,过了这两三日,便渐渐淡了,不像第一次,接连一个月,我都大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醒来之时看见窗子间透进来的月光,都觉得仿佛是那阴冷的眼神望着。

她见我沉默不语,只得微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握住了我的手,奶娘未入宫之时,是草原牧民,什么粗活都做过,所以,虽经过了这么多年宫廷生活,她的手依旧有微微的硬茧,只有摸到了她手里的硬茧,我的心才微微地有些安定。

“奶娘,他走之后,您要陪我…”

“公主,奶娘会陪你,奶娘哪一次没有陪你?”她轻轻地摸了我手背,“可怜的孩子,恐怕是城破时惊吓了你,我们不该从临桑城头经过,不该看见他挥剑杀人于城头的样子…可是,孩子,在这样的世道,两国交战,实属平常啊,你的父王…当年…”

她不愿抵毁我的父王,但我知道,她心里所想和我一样,我的父王和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最起码,城破之时,临桑城的女子保持了她们的尊严,而夏侯烨,并没有屠城…这样,才使得夏侯烨赢得了西夷百姓的心,没有使得他们誓死反抗,到了最后,占领区的西夷官员尽数来投,将夏侯烨当成了他们的新主人。

我的父王,乌金大王的大半基业,便如此被轻而易举地划入了夏侯烨的版图之中。

我不愿意告诉奶娘实情,其实,那日我们被押出西夷时,他站于临桑墙头,剑尖滴血,地上滚落西夷被俘兵士的人头,我并没有看得清楚,就让她以为,我害怕的,只是这些东西,我在她的心目中,一向是那位沉默寡言,小心谨慎的六公主,在这里是,在西夷皇宫也是。

晚膳之时,奶娘知道我每到这时,便什么都吃不下,亲手制了几件西夷点心给我,我却还是什么都吃不下,她无可奈何,道:“公主,不如您喝一点儿酒,喝了酒,就不会那么害怕了。”

我反射性地大声道:“不,不行。”

她吓了一跳:“公主,您以前不是能喝马奶酒的吗?”

“不,不能喝酒,奶娘,你去叫人备水,我要沐浴…”

“可您已经洗了三次澡了啊?”

“奶娘,你闻闻,我身上是不是还有香味?头发上也是,有没有香味?”

“没有,没有…皇上不喜欢香味?”

“不,不是的…是,是的…”

她见我慌乱不能自已,从妆台上拿了菱花镜过来,递到我的面前,笑道:“公主,您瞧,您多美,皇上肯定会喜欢的。”

我从镜子里望过去,镜子里的女子脸有微微的红色,不若以前的苍白,竟然有一种娇艳如花的艳丽,当我害怕的时候,脸色便会如此的反常…反引得他将灼热的眼神投于我的身躯之上,眼瞳之中俱是占有之意:“镜儿,朕最喜欢此时的你。”

可是,此时,我只愿问娘亲,娘亲,你说,女儿该不该活下去?该不该?

镜中的人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因为,我从镜中看到了他,明黄紫绶,金冠玉带,身影立于高大翠色屏风之前,竟与其平。

满屋子的人向他行礼,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下,奶娘担忧地望了我一眼,也施礼退下了。

我原是该向他行礼的,可此时,却只感觉背脊僵硬,腿脚不能移动,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向我走近,直走至我的身边,手指触上了我的面颊,才使我忽地惊醒过来,却被他一把抱起,向床榻走了过去。

我的手指不自主地握紧了腰间的丝带,他拉了一拉,那丝带没有应手而开,便俯下身来,用嘴唇轻轻触了触我的耳垂,低声道:“锦儿,快松手,要朕用剪刀吗?”

他再试拉了一下我的腰带,却没有将丝带拉出来,感觉到了我的眼神,将手探入我的前襟之中,这才笑道:“锦儿,还想着那一次?不过是一名侍婢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不,皇上,不…您别这样…好吗?”这句话我讲了许多次了,从第一天到今日这一次,从第一次叫得涕泪交加,可我知道,我打动不了他的心。

我终止不住颤抖,手指离开了那腰带,身子不由自主地缩成一团,却被他抱进了怀里,身上的丝带被他拉开了,衣服一件一件地除了下来,他没有应我的话,只是手指上下地游动着,抚过我的每一寸肌肤…

我却是想着那一晚,新婚之后的第三日,原以为他有了荣婷,自己便逃过了,却未曾想,还是不能逃过。

可那一晚,却成了我永久的噩梦,我的随侍冰儿,不过见我来到中朝宫中,胃口全失,便偷偷托西夷旧人带了一些特产进来,未曾想却被人发觉了,于是,那一晚…成了我永远的恶梦。

我未曾想过,以仁善闻名的夏侯烨,私底下会处以这样的酷刑。

对那么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

那一晚,巨大的楠木浴桶被抬了进门,雕金填漆的福祥图案,衬着屋内的明灭不定的烛光,桶内却是发出嘶嘶的鸣叫。

冰儿被领进了屋内。

“你知不知道,百年之前,有宫人不守规矩,行乱后宫,便有主事之人发明了这等刑罚,名曰:虿盆?”

无人知道,我最恐惧的东西,却是这等阴软柔滑之物。

我想要后退,他却是挽了我的腰,将我拉了向前,来到浴桶边上,色彩斑斓的虫蛇堆挤于桶底,阴冷瞳孔,红舌如焰。

冰儿被推进了那浴桶里面,她在里边挣扎呼救,我却只是浑身颤抖地看着,声音如被截断一般封在了喉咙里,身上的温度从脚趾开始一点一点地变凉。

却只是看着,看着她在那些阴冷柔滑之物处翻滚挣扎,看着她如花的容颜变成青紫之色。

自此之后,他的身影成了我的噩梦。

他的触碰,更成了我挥之不去的厌恶。

奶娘不知道这一切,冰儿成了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中朝后宫的其中一人。

第三章 无时无刻的恐慌

“别怕,锦儿…”他温热的唇舌却滑了上来,如以往许多次一样,滑向了难以让人启齿之处,我只觉一股热流自小腹之处升了上来,经过多次,他已熟知我的身体,他带来那种难耐的兴奋让我羞耻之极,使我想起了那浴桶里的阴冷柔滑之物,仿佛冰火两重天,双腿被最大限度的打开,我感觉得到他头发拂在我的背上,带来微微的刺痒,可绷得极紧的身躯还是不能抵挡他进入时那撕裂般的痛苦,我不由抽泣出声:“皇上,别…好痛…”

我感觉到他的火热在我体内微微地颤动,有汗水滴到了背上,那阴冷之物却爬动更快,恐惧与痛疼相随,让我几乎昏阕。

“放松,锦儿,放松…”可他语气之中却满是难以压抑的兴奋。

我听见自己卑微之极的哀恳与请求:“不,皇上,您别动…”

可他终是动了起来,一下一下的撞击,不由自主地在喉咙里咕哝了一声,极舒畅地道:“锦儿啊,锦儿…”

他享受一般地在我身体里缓缓抽动,再慢慢地进入。

我不想望,可床边的铜镜却清晰地显了出来,他靡乱的神色,健壮的身躯…看清了他脸上兴奋之极的神色,那个样子,仿佛要将我撕成碎片,他小麦色健壮的大腿抵着我,黑色的头发从面颊垂落,脸上有汗珠滚下…

我感觉到了那股从下而上伸起的使全身战栗的快感,可眼前却不由自主地浮起那浴桶里的阴柔滑冷之物。

为什么要让我如此的清醒?

屋内弥漫着柔媚糜乱的气息,我只觉耳垂一阵发痒,他在我耳边轻声道:“锦儿,为什么你这么害怕朕?”

镜子里卧于床上的女子鬓发凌乱,满脸都是红润,仿如春意漾然,其实却只是因为恐惧?他高大的身躯覆盖几乎将我压陷入了锦被之中,小麦色的皮肤与雪白的肌肤相衬,有一种暧昧而艳绝的美,在我惊慌闭眼之前,我又感觉到他身体起了变化,不安地扭动着想要摆开他,可却听见他一声低喘。

他将我翻过身来,再一次冲入我的体内道:“锦儿,都这么多次了,你还是那么怕,紧得让朕想日日都在你这里…”

我侧过头,闭了眼,让泪水无声息地滴入锦被之中,天堂与地狱交错,让我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却瞧清了银镜中的那高大的身影从我身上直立,脸上的神色兴奋欲狂,将我的双腿搭于他的肩上,闭着眼,有一滴汗珠从小麦色丘壑起伏的肌肉上滴下,那样的心满意足,仿佛他手持宝剑斩杀降兵的头颅之时。

每一次都是这样,由初一开始的害怕,到最后便麻木了,到了最后,身体的快感与传来的痛疼便将心底的恐惧掩盖,夜里的梦厣越来越少,到了最近,就连他在我身边,我也能睡得着了。

我不想面对他,背对他无声的抽泣,眼泪浸入锦红被里,他便任由我,用手揽着我的腰部,贴着我低声道:“只有这个时候,锦儿才略有一些人气呢。朕喜欢看你在朕的身下哭叫的样子。”

他抚着我的背脊,一下一下的,象抚弄着养于朝阳殿中的金毛犬,他尽兴之后,语气是极温柔的,仿佛极柔软的毛皮一下一下地刷着你的皮肤,能让任何人为他出生入死。

“为什么…你不放过我…”我低声道,“为什么…”

他吻着我的背脊:“锦儿,你是西夷的六公主啊,朕不来你这里,怎么安抚西夷降臣?任何人对朕都有用处,你也有…”

我对他的作用,原来只是如此?我不能像华妃一样帮他打天下,不能像荣妃一样为他批改奏章,不能像玉妃一样引得他笑,所以,我的作用,便只能如此?

我淡淡地想,我会让你后悔你做的一切。

此人,是一个拥有阳光般面庞的魔鬼。

可此时,我的脑海,不经意地,便出现了那阴阴冷冷竖瞳的黄色眼眸,嘴端吐出的信子仿划过我的面颊,仿佛幼年之时,我被人推入了那间屋子时的感觉,满屋子沙沙的声音,暗暗的光线之下,黄色的竖瞳如乡间的莹火虫,望着你,望着你…那种恐惧深入骨髓,让我不能抑止,在极端的恐惧之后,却也能睡着了。

第四章 体贴背后

等到我第二天醒了,他早已不在了,屋子里的那面镜子也被抬走,丝棉锦被更是被体贴地掖得一丝儿冷风都灌不进来。

那样如阳光一样的帝王会行这样的刑罚?更何况,他的亲生母妃梅妃因谋逆之罪死于前皇后制下的虿盆之下,自先皇与先皇后被他逼出宫后,宫内再没有蛇虫一物,就连广大的御花园,都四处遍撒药物,再无蛇虫痕迹。

怎么让人相信,他会用这种方法,来对待宫人?

所以,我不能说出口,这宫内没有人为我做主,冰儿的死,不过如空气中的烟尘,一眨眼,便消失无踪,而我自己,也只能将这一切吞在肚子里,只昐望着,他不再来兑宫,可他没有,一次都没有,无论多忙,无论其它妃嫔怎样的引诱,他总会来到兑宫。

我闻到屋子里有鲜美浓汤的味道,听见我起身,奶娘在外道:“公主,皇上临走之时,特地叫人炖了,叫您补身的呢。”

我拿起搭于床架上的软披披在身上,用软披裹住身体,才略感觉温暖一些,低声道:“奶娘,洗嗽吧。”

她这才走了进来,担忧地望了我,道:“公主,您还好吧?”

我低声道:“还好。”

她瞧了瞧我的脸色,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公主,每月要有这么一次,才能在这宫里头活下去啊,荣婷那贱人在您新婚之夜被宠,已让您成了宫里人的笑柄了,现如今她妃位尚在你之上,你如不加紧一些,以后该怎么办啊?”

她说了很多次这话了,我无从反驳,西夷已经国不成国,只剩半壁江山,为安抚西夷降臣,他以盛大的婚礼纳我为妃,可在当晚便宠幸了随侍我的伴读荣婷,不过一个月,便升她为嫔,几月之后更因她怀有身孕,升她为淑妃,位列于我之上。

虽则后来她的孩子没能保得住,但她却在短短的时间内在宫内立住了脚,既便我升为四妃之一,也没能超得过她去。

西夷的六公主,从此成了宫内人的笑柄,那尊贵的身份,在夏侯烨眼里,比不过奴婢,幸亏流沙月拥太子保住了西夷半壁江山,夏侯烨对南越国用兵又遭惨败,这才想起了我的做用,将我也升为四妃之一。

第七章 笑柄

西夷的六公主,从此成了宫内人的笑柄,那尊贵的身份,在夏侯烨眼里,比不过奴婢,幸亏流沙月拥太子保住了西夷半壁江山,夏侯烨对南越国用兵又遭惨败,这才想起了我的做用,将我也升为四妃之一。

还好,隔好些日子,他不会来了。

只要他不来,我便不再怕他。

我接过奶娘碗里的汤,慢慢地饮下,他深知怎么样善后,这样滋补的汤水,可消灭我身体内一切的伤害,饮下之后,四肢百髓便如有热流流过,起床之时如被重物压过的疼痛便消失不见,让人看不出丝豪端倪。

隔不了多久,就有宫人过来传旨:“锦妃娘娘,皇上请您去演武场观看击掬。”

我淡淡地应了,站起身来,走至菱花镜旁,奶娘叫来宫人,为我穿上了高腰绛色纱复裙,腰间系了月华之色的玉环绶,裙摆下有碧绿玉雕的铃铛垂坠,微一走动,便发出金玉般的乐音,我的每一条裙子,都坠有这样的玉铃,就如华妃头上的紫绒花将她有脸衬得娇艳如花,玉妃腰间的缠金玉更使她的腰盈盈不能一握,荣妃鞋底的硬玉让她行走之时有如木琴奏乐,如此的装扮,对我们每一人来说,俱是唯一无二,各树一帜。

也如我们住的宫殿,乾宫,离宫,坤宫,兑宫,四妃各居其一,中宫虚悬,位于四宫之中央的那座辉煌耀眼的宝座,如羚羊前边悬于羊角的青草,引诱着那只羊一步步向前,却永远悬于嘴边。

四妃身上所穿的,所住的,都千方百计地揣摹夏侯商的脾气禀性喜好而成。

我垂于裙摆之上的碧翠铃铛小拇指大小,用同色的丝线穿了,挂在腰封之上,莹碧之色将素色的缠枝花映得微微地发绿。

那一日,我新封为妃,玄武帝斜躺于塌上,望了我半晌,笑道:“朕竟不知赏锦妃什么好,依锦妃的容颜,加一分太多,少一分则太少,罢了,就在裙摆上挂了老坑玻璃种的玉玲铛吧。”

自此,这种千金难求的翡翠便被巧匠雕成铃铛的模样坠于我的裙摆之上。

而我,也位列四妃之未,成了这兑宫的主人。

“公主,你该多笑一笑的,既来到了这里,总要生存下去…你有好长时间没有笑了。”

只有奶娘还叫我公主,只有她每一天此时的唠叨,才让我感觉,我以前会是一位公主,也曾被母妃捧于手心过。

“您瞧瞧,荣婷那个贱人都爬到了您的头上,您以后可怎么办啊?”

荣婷原就是聪明的女子,当年陪我在太学读书之时,我许多的文章策论都是由她代写,所以,自然而然的,她驻进了夏侯烨的心里,听说,还时常代他执笔,批改奏折,虽则,她越不过那华贵妃和玉贵妃去,但却比我这位公主有本领多了,那个时候,我不过被玄武帝赐为贵嫔而已。

谁叫那时,西夷节节败退,父王战死,临桑城破,我被他从王宫带出,收集于后宫之中,没有当既处死便算好的了。

第八章 众美

却终因流沙月率西夷将士顽强抵抗,西夷终没有国破家亡,可暂时偏安于一隅,才使得玄武帝开始重视我起来。

这老坑玻璃种的玉玲铛,便是他开始宠幸我的信号之一吧?

我想,既使每一日,我脸上都是一幅哭相,他也会将这宠爱信号广散于宫内,再传了出宫门,一直传至西夷的断义岭边。

一想及此,我不由微微一笑。

奶娘便停住了唠叨,望着我,叹道:“公主,老奴说过,您一笑可以让树上挂着的花儿都开了呢,如果皇上见了您的笑容,怎会这样对您?”

“奶娘,别说了,现在不是很好吗?这样,就够好的了。”我轻声道,“快走吧,免得他又挑刺儿。”

“公主,您怎么老一口一个他的,要尊称皇上…”奶娘一边唠叨着,一边过来扶住了我。

虽饮了汤药,但到底那汤药才刚刚饮下,他留在我身上的痕迹让我身体依旧隐隐做痛,腿更是酸软,可我知道,无论怎么样,有他的传召,我都要去,如若不然,他不知道又用什么手段折磨我了。

这么多日子过去了,他应该明白,我并不是一个有血性的西夷人,对父王乌金可汗之死也无复仇之心,虽身为公主,也不过血液之中流了他的血而已。

我不喜欢坐轿子,在临桑城时也是如此,最喜欢的却是从重重的宫殿这边走至宫殿那边,只有感觉到脚底的痛了,看见时不时从我身边走过的宫女,才能让我觉得,我尚生活于世间,享受五谷稻米,有一些尘世之气。

来了中朝,唯一保留的,就是这个习惯了,原来服侍我的,见我不坐轿子,只在心里暗暗鄙视,眼里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释然,而现在服侍我的,因玄武帝开始宠幸我的原因,却是敛了眼底的鄙视之色,垂目恭身敬候。

我的鞋子,全是适于行走的千层底鞋,走出来的足音,自不比得荣婷足底可奏乐的硬玉镶嵌而成的鞋子。

脚下是五色磨沙青砖镶嵌而成的婉延小路,两边花木扶疏,裙摆上的玲铛随着我的脚步声奏着这世间最美的乐音。

我走得并不快,可也慢慢地接近了演武场,远远地,我便听见了夏侯烨爽朗的笑声,穿透了重重花木,直逼到我的耳边。

让我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奶娘察觉到了,低声劝道:“公主,走快一点儿。”

我没有听她的话,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前而去,她无可奈何,只得随我。

五色石磨成镶嵌的石道变成了细白的沙子铺就的石道,千层底的鞋子走上去沙沙作响,有点儿像临桑城外半沙漠地区在上奔跑时的感觉,夏侯烨爽朗的笑声未歇,间中却夹了几声娇嗔,有骏马奔跑,马蹄踏于地上的声音,木杆击于球上的撞击声。

转过挡于面前那片斑锦变异的仙人掌,我便看见面前一大片的碧草如荫。

那如人的头发般的柔草碧草,一直延伸至我的脚边,这一片碧草之上,夏侯烨穿了紧身窄袖的武士服,薄薄的衣衫将他的底下肌肉线条勾划出来,一动之间,虬肌怒张,衬着他微眯的双眼,如大理石雕般的脸宠,有令人滞息的吸引力,我瞧清周围侍侯的宫人半垂了头,脸色微红,而我,却不由自主地感觉寒冷,撒在我身上的明媚阳光温暖不了我的身体。

华妃,玉妃,与荣婷皆穿上了紧身的马服,将她们美好的身材尽情展示,她们的绝色却丝毫不能分散众人对夏侯烨的注目,他如一个发光体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飞扬爽朗的笑声,鬓角被风吹起染了汗水的黑发,小麦色的肌肤,让所有人的目光痴迷地围着他转。

他没有注意到我,看着地上滚动的彩珠,忽地纵马上前…将华妃从另一边打至他面前的彩球击入了前边金制的网门之中,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微汗的脸宠,俊脸如烈日朝阳,大笑之间,黑色的长发便飞扬而起,将几滴汗水溅在我的脸上,我漫不经心地抹了,走至华盖之下的玫瑰椅上坐了,百无聊耐地拿起台上的葡萄慢慢地剥起皮来。

只要不是晚上,只要不是那种时刻,我便能在他面前保持了常态。

侍女们都知道,这些事,我一向不喜欢她们插手。

眼看那葡萄的紫色皮慢慢地被剥了下来,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果肉,张嘴将那葡萄接了,闭了眼让那汁水缓缓流入喉中,只觉葡萄酸甜入嘴,倒有了几分西夷极热与极冻的天气下长出来的味道,不由兴趣大增,又拿了一粒葡萄剥了起来。

碧草之上,华,玉,荣三位贵妃依旧围绕于夏侯烨的身边,三人组成一队,以漆染的马球杆相击,将地上的彩球击得在马腿之下滚动,时不时可听见笑语依哝,妖媚入骨,夏侯烨早已习惯了我的冷漠,我知道宫里人私底下的议论,正因为我的若即若离,让他觉得新鲜,才使自己在皇上心中占了一方天地的,还有人学了我的样子向夏侯烨邀宠,可除了使自己越变越冷,直至搬至冷宫之外,没有例外。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对于他,我已经懒得敷衍了。

因我知道,敷不敷衍,他对我的折磨,便永不会停止。

我心里很清楚,所以,我对他没有期望。

对这个中朝皇宫也没有期望。

没有期望便对人形成不了什么威胁,所以,既便是从我身边出去的荣婷,份位已在我之上,成为夏侯烨的新宠,见了面对着我,也亲热地唤一声姐姐。

细瓷碟里的葡萄皮已堆成一小堆,我正要将手指尖上的葡萄放进嘴内,却冷不防地,呼啸声起,有物挟雷霆之力向我击来,情急之下,我将头一偏,却是来不及了,那重物依旧狠狠地击在我的头上,我手一捞把那来不及弹开的球按住,只感觉头嗡嗡作响,视线开始模糊,恍惚之中,穿一般葱绿马服的荣婷骑在一匹白马上,向我奔了过来,她脸上焦虑之色尽显,呼唤的声音隐隐传至我的耳内:“锦妹妹…对不起…我失手了…”

荣婷啊荣婷,你还想抢什么?争什么?西夷王室不能给的尊荣,中朝皇宫已然全给了你,你还想和我争什么?

她一马当先骑在前面,抱住我将软倒的身子,低声道:“公主,你还好吧?”

短暂的昏眩之后,我却更为清醒,看清了她脸上的焦急之色,眼底暗藏着的冰冷,这要多谢夏侯烨,他的训练折磨让我能瞬间保持清醒。

我直起身来,以左手掐着右手虎口,尖利的刺痛终让我完全清醒过来,向她淡淡一笑:“荣婷,你的击掬,可退步了不少。”

脸上虽是笑着,但我知道,她从我的眼里也瞧清了如冰屑般的冷意,温暖的阳光虽铺于身上,也照不暖眼底的冰凉。

“既没有事,便别这么大惊小怪的。”低沉冷漠的声音从上方传了下来,我微眯了眼,看清骑在骏马上的夏侯烨,他漫不经心地晃动手里的长杆,脸上却没有笑容,带着淡淡的冷漠。

他在怪我打扰了他的雅兴。

第九章 失误

“到底是姐妹情深,从一个地方来的,锦妹妹受了点儿小伤,就把荣妹妹吓得不轻,锦妹妹,你可别怪她,她可是无心之失。”华妃一身红妆,与夏侯烨并立于前,温和地道。

“就是啊,也都怪我,传球传得忘了性,让荣妹妹失了准头。”玉妃笑道。

他们全忽略了这显而易见的‘失误’,我知道,没有人能帮我,在夏侯烨的心底,在她们心底,我比不上荣婷,如果是我‘失误’击中了荣婷,那么,情况却是不一样吧?

我站起身来,垂首道:“皇上,臣妾没事,倒是惊扰了您的雅兴…请容臣妾告退…”

“既没事,便坐着看完…”夏侯烨淡淡地道,却招呼着三人,“休息一下,我们再来一局。”

他跃下了马,走向绣塌,阳光从他身后投射,使他的阴影映在了我的身上,仿佛带来一片阴冷,我勉力维持自己的身形,告诉自己,他不过是一个人而已,可当他走到我的身边,我却还是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却被他一把揽住了,低声道:“锦儿剥葡萄的功夫很好…”

他嘴里的气息喷在我的耳边,让我耳边微有些痒,可他的气息却让我心惊,让我想起了来中朝之后的许多个夜晚,冰冷阴凉,他感觉到了我身体的僵硬,却是拿起我的手,仿是细细观赏,可突勿之间,我的手指被一温暖濡湿之物含住了,我吓了一跳,侍要抽出,却感觉两指手指被他的舌尖一舔,指尖更传来微麻的咬噬,他低声笑道:“锦儿,你的指头还有葡萄的汁水呢。”声音却忽然转低,“锦儿身上的滋味,总是这么好。”

耳边是他的依哝软语,却让我浑身起了阵阵战粟,想要逃开他的掌握,却是不得,他不经意地舔了舔的我耳垂,让我身上有暖流淌过,漫向四肢,我要用用指狠命地掐住掌心,才能压抑自己的身体不抖,才能将呻吟压在喉咙里。

不能控制的身体迎合让我又感觉到了那无边的耻辱。

他半揽着我重坐于华盖之下,将我放于他的大腿之上,他身上披了软羽长披,虽隔了几重衣服,我也感觉到了他肌肤微凉,却如软绒包裹的岩石,他在我耳边低声道:“朕喜欢看你挣扎的样子,锦儿…要不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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