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腹黑公主戏君侯 作者:云外天都

内容介绍:

酒池肉林,酒做的池子,鸡腿肉烤好了堆成的林!想成神偷,先学会偷鸡摸狗!吃货月牙儿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偷技未成,半途偷懒,在屋梁上睡着了,流着口水作梦梦到酒池肉林,从屋梁上直跌了下去,被人用一张大勺子接住,批准成了暖床之人,这是怎么个悲摧得了!

慢着,暖床,不就是帮你睡暖了床你再睡么,你眼睛朝哪儿看!手往哪儿放!抱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枕头!

别忘了,我是神偷,偷鸡不成,偷走人总可以了吧?

记住,是我偷走人,不是偷人,更不是人偷我!

你们东偷西偷的,老偷我干什么!为什么说我是那什么绮凤阁阁主!又说我是江湖第一杀手!

我就是一个小偷儿!

能有那本事,还不把天上月亮都偷下来当月饼嚼了?

作品标签: 穿越、轻松、公主、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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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虽做了亡国之奴,闽国旧臣提起闽国九公主华歌要痛心疾首,老泪纵横:“褒姒啊褒姒…祸水啊祸水!”

闽国的灭亡因为九公主华歌。

直至今日,福州城内的老百姓都记得那一日,迎娶的队伍从城外一直延伸到了城内,黑忽忽的黑鸦军把城内青砖黄瓦衬成了阴阴暗暗的颜色,高大的沙佗人拥进王城之内,那一片黑鸦鸦中有红鸾金织的二十八台花轿。

这是迎娶闽国九公主的沙佗国太子李泽毓带领的迎亲队伍。

那一日,满城俱是尖顶盔帽,两条狼尾垂落肩头,手持骷髅杖的沙佗人。

说起李泽毓与闽国的一段渊源,要从闽国被越国围困说起,越国大军把闽国京都围得水泄不通,闽国国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向邻国楚国求助,按说楚国国君的母后还是闽国大公主嫁过去的,大家算来算去算是亲戚,但楚国国君上下思量了一下,感觉这个时侯派人救助太不划算,至少要让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方显楚国的救助是雪中送碳,所以,楚国国君拖啊拖啊,直拖到闽国的国门差点儿破了。

哪想到这个时侯,沙佗太子李泽毓带领大军刚巧驻扎得不远,所以,顺手将闽国灭国之危给救了。

李泽毓解了越国围困之危,要求闽国国君送其九座城池以做奖赏,闽国国君有了一种前门拒狼后门进了头老虎上了一大当之感,本着买棵大白菜也要讲一讲价的精神,闽国国君决定用其它的东西来代替这九座城池,国君在王宫里左思右想,头发都想白了,终于找到了替代品,那便是倾国倾城的九公主。

九座城池与九公主都含了一个九字,他认定这项交易做得很是划话。

再说了,九公主有倾国倾城之美,说不定能软化李泽毓那冰冷的心,倾一倾他的国?戏一戏他家的烽火?

那么闽国也算是替天下诸侯做了一件好事了,李泽毓眼看着越来越强大,铁蹄到处地踏,扰了东邻扰西邻,有把左邻右舍全都归他一家的打算,早惹得众诸侯非常地不满了。

再说这九公主,的确是一可倾国倾城之美女,听闻,她的美丽可沉鱼可落雁,其意思便是她一站到了鱼塘边,那鱼儿就不用网捞了,直接跳到了网里面请君烹食,而南飞的大雁也直接从天空中掉下来请君烤了吃,总结起来,就是这鱼儿和雁儿一见到她都自动请缨被人吃了…

越国围困闽国的时侯,她曾出现在城头,竟可以使箭停刀歇。

闽国偏安一处,在晋楚越几个大国之间小心求存,国君养成了小心谨慎谁也不得罪的良好品性,闽国的大臣更是感觉这次的交易做得十分的好,使得闽国终有了一个强大的同盟。

且这同盟兵强马壮,定能使闽国江山永固。

算盘打得好,可惜天不从人愿。

闽国为了使九座城池换九公主之事办成功,于是广做宣扬,使九公主的艳名传遍天下,宣扬的时侯,特别强调她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有夺人魂魄使人走不动路的奇效,有的时侯,事情如果办得太过高调了,便会引来旁人觊觎,这天底下,可不只李泽毓一个人强大。

沙陀人立国为晋,地处僻远北疆,虽兵强马壮,但到底是初立新国,但哪比得上地处中原的繁华富地的楚国?

闽国国君派了一个能言善辩的臣子,用三寸不乱之舌劝说,好不容易劝得李泽毓答应了用九公主换九座城池的事儿了,正在欣喜,正想快快儿地把九公主送往闽国和亲,以免李泽毓老惦记着他九座城池,想不到就在此时,闽国国君同时收到了楚国的求娶之书。

求娶的也是有一双灿若星辰眼眸的九公主。

闽国的王后心痛女儿要远嫁那黄沙之地,嫁的人更是粗鄙野蛮据说还生吃人肉的沙陀人,她对着闽国国君上演了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连眼睛都哭瞎了,终于让闽国国君改了想法。

可这送出去的东西,就已经是别人的了,又怎么能收得回来?

这可是非常的不讲信用的。

闽国国君就此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找了一个身形相貌差不多的女子代替九公主嫁到沙陀国,又为了防备着李泽毓识破之后反脸不认人,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那女子既假扮九公主,也是一名杀手!

再说了,李泽毓扰得左邻右舍不得安宁,早成了众国肉里的刺,如果刺杀成功,不断能让闽国失却九座城池之忧解了,更会让闵国也英雄一回。

成败的关键,全在那名女刺客身上了。

可没曾想,闵国在楚越晋三国之间小心求存,这最后想当一次英雄了,就是这次的英雄之举让闽国全盘皆输。

所以说,人世间的道理,当狗熊的总是比当英雄的活的命长。

要说沙陀国的太子李泽毓可不比中原之地那些文质彬彬的王子们,他的太子,是马背上夺来的,是踏着别人的尸骨成就的,他领的铁骑踏遍中原,凡到之处,都被人称为铁血黑鸦军。

一开始之时,沙陀属地幽州,李泽毓的父亲为节度史,因沙陀人兵强马壮,身材高大,打起架来天生有一鼓子狠劲,经常被楚国朝廷派到这里收伏叛党,又派到那里收伏叛党,收伏完了,每到一处,这位李泽毓总会留下一两队沙陀人治理,治理来治理去的,那些被收服的属地除了认识李泽毓之外,再不认其它了,到了最后,竟是以沙陀王为王,立国为晋,他便成了太子。

所以说,收伏叛党的人在收伏过程中不断地吸取经验,到了最后,自己也成了叛党,这个道理,和被收押入狱的罪犯,关了几年之后,成为手有前段更为高超的罪犯差不多一样。

楚国的王用叛党浇灌,自己陪养出了一个最大的叛党,这也是始料未及之事。

踏着尸骨获得的王朝,自是被称为铁血王朝,李泽毓也被人称作铁血太子。

冰一般的冷,铁一般的凉。

铁血太子之所以称之为铁血,便代表着其翻脸不认人的程度可以登峰造及。

那一日,丝竹声响,喜乐尤在半空萦绕,红头盖揭起的瞬间,李泽毓拔出了腰间雪亮的弯刀,一刀劈在了那描金雕凤的红銮轿上,红绒轿顶跌落青石地面,如散落的鲜血,碧玉串成的轿帘散得满地都是。

那时,风云色变。

轿子从中裂开,成了两半。

冰冷的阳光照在那坐在轿子那穿着描金绣凤嫁衣的假公主身上。

太子既是拔刀,黑鸦军自也不例外,一时间满街黑衣衬着刀光如雪,融融春色仿佛退入隆冬。

红盖跌落,那女子精致娇艳脸衬着嘴角血丝,媚而妖娆。

她从红銮轿上下来,花如颊,眉如叶,微笑微颦,款款行至大街中央,四周竟是万籁俱静。

她走至高大的如黑山压顶一般的李泽毓面前,如花一般的乍放,竟使人感觉,她娇小得可做他掌上之舞。

她笑对他道:“到底被你发现了。”她柳腰款摆,烟视媚行,“你弄乱了妾的妆容了。”

那雷霆一劈,刀风带起,使得她粉面薄染微尘。

她用素白的玉手从绣有金丝卷叶纹的袖底拿出了那镶金砌玉的粉盒,拿出那里面的胭脂扑,冰玉镯子衬得素腕如玉,她朝他嫣然一笑,红唇微启,把那盒子里的粉尘向他吹了过去。

那粉尘自是毒物。

虽被人当众揭穿,她也没忘记自己的本份。

她的举动,自是如螳臂挡车,蚂蚁撼象。

他震起身后黑色披风,掌风到处,那粉尘全反扑在了她的脸上,眼睛里,瞬时,她眼里充满了鲜血,她被他握住手腕扭到了身后,骨头碎裂的声音在空中回响。

他浑身的劲力使她如遭剧震,身骨寸寸而断。

他冷冷地道:“你会自识其果。”

她闭着眼,身体被他扭成了一团麻花,空气之中传来骨头碎裂之声,眼角有血流下,却依旧在笑:“是么?”

俗话说得好,无宴不成席,无人不成热闹,此等危急时侯,总会有人来凑热闹,楚国本着趁火打劫的精神派了刺客入城,一时间满街都是杀戮叫喊,刀兵箭雨,那一日的鲜血染红了整条大街。

一个早有准备,一个自投罗网,可以想象得到这场争斗最后的结果了。

楚国派来的刺客全被诛杀,闽国的军队还没有等来他们国君的抗敌圣旨便弃甲投降。

那一日,李泽毓的黑鸦军把整个闽国金壁辉煌的王宫染成了黑鸦鸦一片,拔牙旗迎风招展,还没来得及嫁往楚国的九公主被人从暗藏之处提了出来,缩成了一团,闽国国君高举了双手递上金册,可一切已然太迟。

闽国在谨慎的国君带领之下,全国上下形成了谨慎的风气,李泽毓大军压境,全国上下除了那名以次充好的公主之外,竟无一人抵抗,将大好河山送至李泽毓的手上。

李泽毓站在金镶雕玉的王座之旁,领间狼牙链子泛着冷光,他抚着手里饮饱血的银亮弯刀,弯刀刀柄上的金制骷髅头散着寒光,他看着堂下索索发抖的九公主,她的确有一双明眸善睐的眼,轻描淡写:“将她的眼挖了出来,楚王不是喜欢她的眼睛么?”

他将真正的九公主连同她的眼睛一起送往楚国,文书上书:君既喜欢,送君品赏。

楚国国君见了送来的那对在绒制锦盒里依旧明眸善睐的眼睛,吓得当及从王座上跌了下去,昏迷不醒,终至病体缠绵,一病不起,楚国太子楚博登上了王位。

在三大强国之间苟延残喘了九十多年的闽国,终因为一名公主送错了而寿终正寝。

而居于深宫的九公主,成了褒姒,祸水。

所以,无论什么时侯,合适送礼,且送礼之后不能反悔都是一个不能不学好的品行。

楚国新登基的国君以前的太子楚博事后评论:“闽国么,就只有那名刺客还有些风骨。”

可这有些风骨的女刺客在历史的长河之中连影儿都没有留下。

闽国的旧臣虽全都投了晋国,成为新朝臣子,依旧锦衣玉食,左妻右妾,但一提起晋国太子李泽毓,便是痛心疾首,痛哭淋漓,现出几分旧朝臣子的风骨来:“禽兽啊,禽兽!禽兽不如!衣冠禽兽!”

第一章 师傅

第一章师傅

我看到了窗外连绵起伏的金色,便知道秋天来了,窗户一打开,院子里的桂花香味便冲鼻而来,我的眼忽好忽坏,有时看得清楚,有时看不清楚,此时,除了那片金色之外,四周围一切便朦朦胧胧,鼻子却很灵敏,闻到了厨房里的烤鸭子的味道,暗暗吞了一口口水。

隔不了一会儿,师傅浑身沾满了那烤鸭的味道站在门口,要帮我拆了夹板绷带重新固定。

每个月,师傅都要这么做一次,据他讲,我这样的医学奇例,他不好好儿的研究研究都对不起我身碎了的骨头了。

碎成这样了,被他一治,还活鲜鲜的,鲜过生猛海鲜,真是奇特啊!

他老这么说。

而且很强调他那一治。

我全身都上了夹板,照道理来说是不能动的,但师傅有鬼虎神功的匠术,愣是把那夹板做得极俱特色,人只微微一动,那夹板便能承担身体重量,自行移动,整个人如牵线的傀儡人一般。

我从来没有玩过这么好玩的东西,这夹板一上上去,我便迫不及待地在院子里行走,还叫师兄摆了几面大铜镜,使我看得清自己的模样。

如果这天底下有傀儡花魁争夺赛,那我定能夺得头名不提…我喜滋滋地大声道。

师兄边捣着药边朝我望了望,拉长了声音道:“花…魁…?师妹啊,我认为你要想夺得花魁在技术上是比较困难的,但如果夺个丑魁泼女魁什么的,倒是不用涂脂抹粉了…”以下省略了师兄上千字关于我与丑魁泼女相似的评论与唠叨。

师姐倚着门框用软布擦拭长剑,闻言望了我一眼,手一颤,手里的软布布跌到了长剑之上,切成了两半。

师傅一边给我重新固定夹板,把长错了的骨头重新板正,咔嚓一声,衬着他沉沉的脸色,让人的牙直发酸。

我的全身上了麻药,我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痛,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他摆来摆去,摆成了各种匪夷所思造型,对着屋顶那面大铜镜,我忽地茅塞大开,灵感大发:“师傅,我知道我该学什么武功了,我要学缩骨功,您瞧瞧,我的骨头可以随意拆解折叠,学那缩骨功岂不是事半功倍?”

我很得意脑子里那突忽其来的灵感,想着这骨头碎了其实也真是一件千载难逢的机遇,说不定能学成一个武学奇才,听闻缩骨功学得好的,八尺男儿能缩在一个酒坛子里,我这种情况,有着得天独厚的机缘,身子又瘦小,止不定能缩在一个酒瓶子里?这么一来,岂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我望着师傅挂在腰间的那酒瓶子沉思…缩到师傅的酒瓶子里,以后不用走路了,一出去,就挂在他的腰间,渴了的时侯,可以就近饮一口酒,饿了,酒瓶子旁边挂的是装食物的牛皮包。

此等生活,真是比猪还要幸福。

师兄在一旁凉凉地开口:“缩骨功都是那等鸡鸣狗盗之徒学的,象你这样的,的确有成为一名小偷的潜质…说起来也巧,昨晚上厨房里又进了贼,我刚好晚上出夜恭的时侯一不留神看到了,可看得不太清楚,所以,我把我手里拿我火折子往那贼处一丢,又一不留神,丢到了那人的头上,我还闻得了那人头顶烧焦的味道…”他望了望我,表情吃惊,“咦,小师妹,你今日发型不错啊,略有些卷,还带着些烧饼的黄,小师妹,你用火钳子卷了头发了?真象碟黄花菜,让人一看见而胃口大开…”

我默默地念叨,咬牙切齿,面带笑容抬起头来,握了握夹板上着的拳头,在夹板卡卡声中转移话题:“师兄,山上时不时地会偷偷来两个人,上次那陈猎户的女儿还潜进了你的卧室里呢,你昨晚上是不是又看错了?”

师兄长得很风流,所以人人都以为他很风流,老想逼他做出些风流事来,尤其以女子为多。

我们这山周围的女子比较热情奔放。

师兄脸色变了变,思索,“小师妹,你说得没错,昨晚上那人看起来象个女子,偷吃起东西来象头野兽,其实她是人还是兽,有待考证…”

我的牙床都有些发酸了,一伸手,拔了师兄一缕头发下来,在他大叫之前对着光亮细看:“师兄,你有白头发了呢!”

师兄的惨叫被封进了嘴里,脸上很有几分郁卒,“难道说我也少年白头了?”

师兄甚是爱惜容貌,一见如此,从怀里掏出面小铜镜来,边照边道:“小师妹,你在床上躺了这么久了,想过日后怎么打算没有?其实你长年累月地躺下去,也不打紧的,最多我们把你当猪般地养着,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很忧郁啊,师妹,你文不成,武不就的,日后可怎么嫁人呢?难道真要我娶了你?”

我瞪了他一眼:“师兄,我的志向可远大着,比你崇高多了…师傅被人尊为老神仙,师兄您被人称为神医,师姐被称为神剑,而我日后,要成为神偷,咱们一门四神,该是多么的荣光啊荣光。”

师兄见没有惹得我大怒,甚为失望,哼了一声:“日后你若被人追得满街乱藏,可别说出咱们的名号。”

师兄就是这一样不好,喜欢穷追乱打,冷嘲热讽。

师姐听了这话,手里雪亮的剑直跌到了青石地板上,差点把自己的脚刺了个对穿。

我的心沉浸在练成缩骨功后装进酒瓶子里喝一口酒吃一口内的幸福之中,把他话自动忽略:“自苦英雄不分贵贱,不论出身,你师妹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缩骨英雄的时侯,不用着急,不用眼红,师兄,我会提携你的…”我转头对弯腰拾剑的师姐道,“师姐,不用伤心,我也会同时提携你的。”

师姐刚把那剑拾起,一失手,又把手里的剑给跌下来了。

看着她的样子,我很是奇怪,对师姐的名号有产生了很大的怀疑…一个拿剑都拿不稳的剑客,能被称为神剑么?

看来,日后重振师门的重任还是要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忽感觉到我任重而道远,前途铺满了金灿灿的金光也布满了荆棘。

师兄咳了一声没再说话,身子有些儿发抖。

师傅咔咔两声把我最后两根骨头接上了夹板,嘴角直抽抽,抽得脸上的胡须一根根的乱飘。

师傅太过仙风道骨,师姐只知道每日里剑风凛冽,师兄还有点人气儿,但只知道唠叨和冷嘲热讽,三个人凑在一处,除了师兄的声音没有其它的,我来了之后,据师傅便经常道:“烦啊!烦啊!一个烦的人就罢了,怎么还多了一个来?”

师兄的话确实成倍地增加,可大部分都是用反讽的语气来赞扬我的,谁叫他内向害羞呢,连称赞别人都不好意思明说。

师兄告诉我,他将我从人贩子手里救出来的时侯,我全身的骨头便已经断了,因在笼子里呆得久了,眼睛也不好,据他讲,那人贩子想把我制成一只人狗,因而要敲断了身上骨头重新规划,这才能象一只狗,那人贩子当时正剥了狗皮,预备剥了我的皮,把那狗皮往我身上披,待那狗皮长在我的身上,便成了人头狗身的奇物,再送往王宫,便可获无数封赏。

我总觉得自己的身世在他的嘴里太过凄凉惊竦,配合着师兄那闪躲的眼神实在让人不可相信,那笼子里养大的人能养成我这么活泼可爱,机灵聪慧的品性?

我用这话去质问师兄,他望着天上浮云半晌,活泼可爱,机灵聪慧倒是不见得,只不过脸皮的厚度倒是不同寻常。

我被他打击惯了,养成了自动将他语气中的反讽因素全变成他其实在心底默默赞赏我的良好习惯,所以,我羞答答地道:“师兄,您夸人也不要夸得这么含蓄,你是说我处事不惊,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动生色吧?”

平日里多话的师兄彻底无语,从椅子上直往下滑,滑的同时,一张脸眼角嘴角直抽抽,如春天里融了的冰块,蔚为壮观。

我总感觉他的故事很多的漏洞,为了证实这漏洞,我倒真想找一只狗来,剥了它的皮,再用别的动物的皮给它披上试试,看这等换皮之事到底能不能成功,但因我们住在山上狗不好找,我便把主意打到了师傅养的那头狮子和那只兔子身上,狮子睡着了也有些象狗,但它们体型相差实在太大,兔子剥了皮之后只怕盖上狮子一条腿都不够,日后做了出来,岂不是狮头兔腿?人头狗身的人献进王宫,是奇珍异物,能获封赏,狮头兔腿能得到什么?…我凡事想得深远,到了最后,着实下不了手,只得不了了之。

第二章 旺财

到麻药退去,我才感觉到了身上的痛疼,痛虽然是很痛的,但因为已经痛了许多次了,对这种痛便有了一定的抵抗力,为了使我痛时的叫喊之声自己听起来好听,我将每一次呼痛,编成了宫商角羽,婉转柔长,抑扬顿挫,于此,师傅养的仙鹤,狮子,兔子等等便在屋外翩翩起舞,看得我老怀大蔚,感觉能痛也是一种本事。

在我看来,师傅的本领可大了,除开别的不说,能将狮子,兔子,养在一处还相亲相爱,就是一个天大的本事,从窗外望过去,我看见欢欢趴在了旺财身上,一狮一兔很和谐地眯着眼在太阳底下晒太阳。

欢欢是那兔子的名字,旺财是那狮子的。

这是我来之后帮它们起的名字,只不过每一次我叫那狮子旺财,它总是拿牙来呲我,很可能得到了我想将它的皮和兔子的皮互换的消息,心底颇不平衡。

我问师傅,您从哪儿找来一头狮子养的,中原腹地哪会有狮子,听闻那黄沙之地才会有的吧?

师傅拈着三尺长须仙风道骨:“你都能被你师兄捡回来养了,一头狮子能难得到我?”

全身都是木板未免行动会不方便,不能爬高坡,稍微斜一点儿的坡都不行,有向后倒,骨碌碌直接滚下坡的趋势,所以,一般的情况下,我都只在院子里活动,但今日阳光实在太好,我便求着师兄推着我往那高坡上行了去。

师傅的住处虽然高,但站在山坡之上,依旧可以看得到山下的万丈红尘,炊烟冉冉。

我站在山头,未免一览众山小,忽有了满腹诗情:“师兄,你看这落日余辉,漫天霞蔚,风景无限好,日后我再也不下山了…”

落日余辉映在师兄的眼底,使他的眼明明暗暗,如有流光溢彩:“小师妹,女孩子都要出嫁的…”

“那就嫁给你。”

他闻言后退了三步,脸有隐忧:“准我还娶三两个调剂调剂,以冲淡生活压在我头上的不幸么?”他瞧了瞧我的脸色以及抬起的脚,再往后退一步,“小师妹,你是知道的,往后的许多年里,如果我每天都对着你,压力山大啊!”

我一弹腿,把地上的石子朝他那张俊脸直踢了过去,等到那石子直击中了他的鼻子,才道:“师兄,我这就向师傅禀报,你想下山娶十个八个了,他一定支持你,不会拿老大的大棒把你打得皮开肉绽的。”

他脸上忽如一夜春风来:“小师妹,怎么会呢,就算是海枯石烂,天地开合,我也要和师傅师妹在一起的,绝不会思念那山底下的万丈红尘。”

除了讥讽,他很少说出这么感性的话来,我很感动:“等我好了之后,成了神偷,师兄,我会用加倍补偿你的…日后我定会帮师傅和您偷个金山银山回来,使你们餐餐吃烤鸭…”

师兄怀疑地望着我:“你身上的伤没好,不能荤腥,昨晚上厨房里进了贼,那不又是你吧?”又喃喃自语,“我怎么就没有把手边的那只蜡烛再丢到那贼的头顶呢?”

他总能从感性之中恢复理智,从我不经意的话语之中寻出些许破绽。

我感觉身上有些痒,特别是刚上药的地方,可我的手指骨上都上了夹板,不好挠,只得求师兄:“师兄,帮我挠一下后背。”

师兄听了这话,脸色一沉,一把将我连夹板连人夹在了手臂底下,往住处急赶,因偷吃了烤鸭的这一场折腾,又将我重折腾在床上十天半个月,从此之后,我见了鸭子,就有一种从里至外的痛恨感。

又过了大半年,我终于能拆了下半身的夹板了,只余上半身的夹板了,而这大半年,我也没有闲着,为了在伤好之后,能做一名神偷,我肯求师傅教我偷技,师傅不答应,说他从来没学过这等鸡鸣狗盗下三滥的技艺,我见肯求不成,于是痛哭流涕,淘淘不绝,反反复复,说的就两句话:“教我吧,教我吧,教我吧,师傅,师傅,师师傅傅…”

这两句求肯之话也被我唱得婉转柔长,让他老人家额头青筋直跳,和着我的声音:“烦啊,烦啊…烦烦烦啊!”

师傅本事很大,封人哑穴不在话下,但我这身体经不起稍微的破坏,他点穴的手法虽高,但在我身上总要斟酌了再斟酌,所以,到了最后,他只得从床底板下翻了两本发黄的书出来,丢到我的身前:“自己参详。”

一本是偷技大全,一本是百锁全。

我便翻着这两本书开始自学了,经过大半年的时间,我感觉我学有所成,可惜没地方试验,上了夹板的手脚也不好试验,如今终于拆了下半身的夹板了,浑身松快了许多,于是,我决定找个地方实践一下我的偷技。

终于能将书本上的理论和实际中的实践相结合了,我很兴奋。

离师傅的住处不远,半山腰上,有一座庙,庙里有一些和尚,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担水吃,无数个和尚自有人送东西上门来给他们吃…总之,这是一间香火鼎盛,肥得流油的庙,又因有师傅在山上住着,更添了几分神仙气和神秘感,所以,更肥得流油。

我原打算着第一次出手,不必偷太多东西回去,由简至繁,循序渐进便成了,我的目地,原来是那庙前的石狮子的,后觉得那石狮子太过笨重,我这打了夹板的双手很可能抱着它抱到中途跌了下来,砸断了双腿兼双脚,又让师傅把下半身再打上半年的夹板那就得不偿失了。

我决定偷一个能彰显我自学了半年有无师自通有成为神偷潜质的东西又容易拿的东西回去,在经常对我呲之以鼻的师傅师兄师姐面前证实一下我的偷技大成。

我潜进了那庙里,从庙额上挂的牌匾到庙堂上供奉的菩萨,一一打量衡量,这才感觉到学到用时方恨才,物到偷时才觉少,我正无所适从,偷什么都感觉不太合适,便听见有人声远远地传了来。

“大师,也只有您这山上的有这样东西,和那只竟是一模一样,下官这就曾了上去,定会得君候封赏无数。”

我揭开了披在菩萨身上黄色披风,往下望过去,便见着一矮胖头戴官帽的官和这庙里仙风道骨的主持站在菩萨面前合什。

那主持的衣裳和师傅穿的那么相似,乍一看去,我还真以为下面站着的是师傅。

我略一想,便明白了,师傅偶尔下山一次,每次神龙见首不见尾,却成了庙间和尚模仿的对象,所以主持穿得和师傅差不多,以显示庙里面和师傅的关系非浅。

便见着那主持从宽大的衣服里面掏出了只鸟儿出来,那鸟儿浑身苍褐色,独灰黑色的嘴上一抹艳红。

我左看右看都感觉这鸟儿有些象鸭子,而且是只水鸭子。

正奇怪这额头冒着油光的矮胖官为何对只水鸭子这么爱不释手,便见那官儿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鸟儿,肥短的手指抚上了那鸟的毛羽:“这种异种的鸳鸯侯爷四处寻找,都不能找得着,那只雄的,眼看就快要死了,现如今,可全靠这只了。”

那主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君侯太过执着了,试问这鸳鸯本为一对,死了一只,又岂能另外配对?”

那矮胖官道:“哎,咱们只要向君候证实,咱们对他言听计从便行,至于这鸟儿后面会不会死,又岂关咱们的事?”

两人相似而笑。

听了两人对话,我浑身热血沸腾,终于有一个能让我偷了能证明我偷技的东西了,这是送给君侯之物,代表着它很珍贵,但它着实象一只鸭子,又表示它其实不是很珍贵,偷了也不会有人翻天覆地的寻找以便于我逃走。

于是,我展出学了半年的神偷绝技,贴近那休息着的矮胖子的身边,把他放在床头笼子里那鸟儿提了就跑,可没曾想,我的绝技确实很成功,可上半身的夹板不太争气,那鸟儿一受惊,在笼子里扑腾,那夹板发出了咔咔之声,声音巨响,矮胖官正睡得迷糊,倏地张大了眼瞪着我,看着我上半身的夹板,眼有惊恐之色,后看到我手上的鸟儿,张惶大叫:“来人啊,有怪物啊…”

我看懂了他眼底的惊慌加悲愤,他以为我偷这鸟儿是为了吃…又感觉这鸟儿吃了不太饱,所以认定我连他也一起嚼了。

幸而我腿上没上夹板,神偷绝技学得还扎实,我抱着那鸟儿就翻过窗子,往林中飞跑。

想不到这鸟儿这么让人重视,和我不想让其追究的期望相差太远,矮胖官权柄颇大,派了好几百人漫天遍野地搜寻怪物,我跳到了树上,都看得见他们四处抽打着树枝树叶,嘴里叫道:“妖怪,木桶怪,快出来!”

我好不容易逃到一个溪水边,就着溪水照了照,师傅的夹板打得好,连头上都打得十分的圆满,使整张脸如嵌在了一个小号小木桶里,上半身便如一个中号木桶,两支手如两个长号木勺子。

第三章 木桶妖

平日里这幅面孔习惯了,师傅师兄整天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便也感觉不到什么,这一出来,未曾想这身装扮给外边的人带来的震憾那么的大。

我正顾影自怜,那鸟儿闻到了水味,嘎嘎直叫着往水里跑,我有些纠结,心底越发地迷惑这鸟儿的身份,它到底是水鸭子啊,还是异种鸳鸯?

正迷惑间,那矮胖官带着官兵赶到了,在溪对面大喊:“妖怪在那里,妖怪在那里…”

我悲从心来,把水鸭子抱在怀里往林子里跑,众官差在身后大叫:“快点儿追啊,木桶怪要吃鸳鸯了。”

听了这话,我感觉很受辱,在溪水这边与他们对骂:“你们才是木桶怪!你们全家都是木桶怪,且是在屋子里放了十年的尿桶…”

我一边骂一边沿着溪水跑,那鸟儿在笼子里和着我的声音嘎嘎叫,很是应和。

练偷技首先练的便是逃跑之技,经过半年的自学,我自认为逃过百来里不成问题,哪里知道理论与现实总是相差得无比地遥远,对面溪边的官兵认为我的骂很让他们吃不消,也不怕伤了那只鸭子,箭雨密密麻麻地射了过来,我上窜下跳,到底没躲过其中一支,被那箭射在了腰上。

正好在腰上。

如果腰上去一点儿,有木板挡着,也不会那么的入肉,腰下去一点儿,那里的肉比较厚实,也不会流那么多血。

我勉强提气,窜到了一棵大树之上,眼见着血沿着树杆往下流,不多一会儿,就使那翠绿的树杆染了一道血痕,如此流血下去,到了明天早晨,我的下场比那风干的烤鸭好不了多少。

我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天边有一颗小星星冒出了头,淡月胧明,薄雾暗隐,我想到我还未达到的种种心愿,连只完整的烤鸭都没吃上一只,早知道人生落得如风干的烤鸭一般的下场,当初在厨房偷吃的时侯就不给师傅师兄师姐留下半只了。

我一边感叹着自己的心还是太软,心太软,一边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在半开半合之间,我忽感觉树枝摇动,薄雾如银沙般地飘荡开来,他站在树枝梢头,向我蹲下了身子,如竹外疏花,一枝斜梅,他将我抱入怀里,眼底月色清明,有无数杨花过影。

为什么我脑子里想的,全是花?

且是百花盛放?

醒来的时侯,风干的烤鸭对我的记忆影响太深,所以我首先检查自己有无变成那种情状,上上下下摸了一摸,上了夹板的手指感觉不太灵敏,直摸到了脸上,感到师傅的手艺着实的好,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散架的,这才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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