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本来已经吓得准备跪在地上了,看清了那个人的模样,心里头一松,双腿一软,还是不争气地瘫坐在地板上。

月野清衣!

我这时候见到她比见到亲人还亲,想着在美女面前好歹应该保持强者的姿态,勉强绷着身体,故作镇定地站起来:“月饼失踪了。”

话虽然说得冷静,但是我心里仍然慌乱得不得了。

不仅仅是因为两个人失踪,还有就是——月野清衣在走过来的路上难道没有遇见那两只被石灰显了身形的东西吗?当然还有一连串的疑问!

“失踪?”月野清衣像是早就猜到一样,并没有多大表情变化,看到三张床才有些讶异,“这几张床是死人的摆法,是你们自己调整的位置吗?是你们中国的习俗吗?”

我几乎跳了起来:“你不知道?这是你们安排的房间,我进来就是这个样子!我还想问你,隔壁的棺材是怎么回事?那个黑羽到底是谁?棺材里躺的是不是黑羽?月饼失踪了,这件事情你怎么解释?”

这一通歇斯底里的大吼让我心里松快了不少,但是想到乱七八糟的事情,又觉得喘不过气来。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突然太诡异了!

月野清衣有些奇怪地看着我:“你怎么会这么失控?不像个男人。”

“你完全可以把我当作女人!”月野清衣淡漠的样子彻底引爆了我的火气,“你最亲的人突然失踪了你还能不失控?是个男人就要六亲不认吗?”

“黑羽也失踪了。”月野的声音里像是裹着一块寒冰。

我一句话噎在嘴里硬是没吐出来,黑羽也失踪了?月野为什么没有失踪?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我看了看并排的三张床,忽然打了个哆嗉。仿佛看见月饼和黑羽就躺在床上,白色的尸布覆在他们身上,下面是冷冰冰的尸体。

三张床,失踪了两个人,预示着还会有人失踪吗?我?月野清衣?

“我正在洗澡,忽然听见有人喊黑羽的名字。”月野的脸红了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可能是你们有什么需要,有黑羽在我也没有着急。但是当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黑羽却不见了,手机也关了。我才来你们这里看看是怎么回事。”

我也顾不得月野洗澡后要干什么了:“你在走廊里有没有看到两个人形的东西?”

月野有些诧异,探出头又看了看走廊;“在哪里?”

月野的冷静倒是让我不得不佩服,不愧是阴阳师。我心里安定了不少,也渐渐打消了对她的怀疑:“隔擘的棺材怎么解释?”

“隔壁?棺材?”月野的眼睛瞪得滚圆,一脸吃惊,“姜南,你是在看玩笑吗?为了防止杰克暗中搞鬼,上船前我们都做了认真检查,隔壁怎么会有棺材?”

疑团一个接着一个,我烦躁地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就扔在地上,狠狠地踩灭。虽说和美女独处一屋,可当下之事不应该在这里唠大嗑互相培养感情,而是迅速解决问题。

如果月饼他们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现在的每一秒钟都比金子还珍贵!

我不由分说冲出门,跑到棺材屋子,运了运气,一脚把门踹开。

“咣当!”门板撞到舱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屋子里一片漆黑,就着廊灯的光亮,我隐约看到了里面的布置。

月野清衣跟了过来,站在我身后:“里面有什么?”

我倒吸了口凉气,眼前的一切让我根本无法承受,我哆哆嗦嗦地向后退了几步,却撞在了月野怀里。

根本没有棺材!也没有蜡烛!更没有镜子!

这只是一间豪华客房的布置!

床、桌、椅、沙发、吧台、地毯、吊灯!

我想到一个问题:难道杰克早就在这艘船上,不知不觉对我进行了催眠?或者说,我根本没有上过船,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杰克给我设计的思想?

我眼前所看到的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意识里虚幻出来的?

转过身,我怔怔地盯着月野清衣,眼睛里露出凶狠的光,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按照那两本古籍上所学,我给自己偷偷看了相:淡眉怒睛,龙准低而鼻圆,额宽颌尖,颧高嘴阔,天生凶相。八字不全,命格沾阴,心魔滋生,心有鬼祟之人,见到我都会心生怖念。尤其当我专注地看人的时候,这种畏惧感会更强烈。不过也有女人认为这是色狼眼,被我色眯眯地看着心里发毛。这都是那些女人的命格所致,没有办法。

偏偏我笑起来时面相却能产生奇异的变化,看上去毫无心机,简单异常,极易亲近。

月饼说这是天生的十八罗汉中的笑狮罗汉相,还拍着我的肩膀赞叹道:“南瓜,你要是不抓鬼除妖,真瞎了这张好脸。”

我记得当时自己默默地看了看月饼帅得无可挑剔的模样,闷头喝了一杯。

都是阴阳二气合出来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更可恨的是,月饼顺手搞了个自拍,发微博上去了。没几分钟小粉丝的回复转发就过了百。

我换了个马甲回了两个字:“娘炮!”

闲话休提——

“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恶狠狠重复着。如果眼前的月野清衣是假的,我现在需要的就是凝聚精神力,把心魔摧毁,将自己从催眠产生的梦魇中扯回来。

催眠就是把自己的主观意识强加在被催眠者思想里,造成替代性幻觉。最强大的催眠者也不可能把编造出的意识完善到每一个细节,所以无论多真实的催眠,都会有一些地方出现漏洞。就像在睡梦中总会出现一些不符合常识的现象是一个道理。

针对杰克强大的催眠术,我特地掌握了些相关知识。

月野清衣对视着我的目光,不自觉低下头,不安地紧了紧睡衣领子,遮住微露的乳沟,脸色微红,眼神慌乱。

我叹了口气,按照月野的反应来看,估计是从我的眼神中把我当色狼了。看来我并没有被催眠,而是真实世界里发生的诡异的事情。

我渐渐冷静下来,深吸了口气:“清衣,你帮我分析一下。”

我把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叙述完的时候,月野微微仰着头,眉头很好看地皱着,轻咬着下嘴唇。我注意到她的上嘴唇很薄,和下嘴唇明显不成比例,心里一惊;这是天生没有八字的人才会有的面相!

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冷静性感的女人,有着什么样的过去…

“你是说这间舱里面放着棺材、蜡烛,还有一面鬼镜?你从镜子里看到了黑羽?走廊里面还有两个人形的东西?”月野轻轻点着额头回头看了看幽幽的走廊,除了我们俩的影子前后叠在一起,哪里还有什么东西,“你确定不是幻觉?”

月野的不信任让我有些着恼:“可是现在月饼和黑羽都失踪了。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这个事实。”

月野抱歉地笑着,露出洁白好看的牙齿,犬齿略长而且有些尖,看上去一点不突兀,反到增添了几分俏皮。

“你误会了!换作谁做理性分析的时候,都会首先从幻觉想起。”

我承认这话有道理,如果我们俩角色互换,估计我能耐着性子听完就不错了。

“问题应该出现在这间舱里。”月野走进舱内观察着,甚至连床底都蹲下看了看。由于她穿的睡衣很短,我看见了一抹圆润的白,连忙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当她站起身时,从她的表情中能看出什么也没有发现的失望。

我刚想说话,月野把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从桌上拿起张便签,左一下右一下折了起来。不多时,一只精致的纸鹤出现在她的手掌里。

她双手捧着纸鹤,轻吹口气,纸鹤竟然“扑闪扑闪”翅膀,飞了起来。

纸鹤绕着船舱飞了一圈,停在原本挂着镜子的位置,绕着圈上下飞舞…

我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月野清衣居然还有这个本事。

“阴阳师都会。”月野把头发随便盘起,用桌上的笔当作发簪一插,“安倍晴明流的门徒,区区一只纸鹤不算什么。”

我心里好生羡慕:月饼会的东西千奇百怪不说,眼前这个美女居然会叠会飞的千纸鹤。那个黑羽虽说下落不明,但是看那张“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臭脸,估计也是个硬茬儿。我除了会点草药、银针渡穴、乱七八糟的阵法,明显没有拿得出手的招术,到了日本还怎么混啊!

“这里有问题!”月野摸着那面墙。

我凑近了和月野肩膀挨着肩膀站着,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香气钻进我的鼻孔,有些痒痒的。

我敲了敲墙壁,发出“咚咚”的响声,里面是中空的。

“姜南,向后退!”月野突然把我向后一拽,我差点摔倒!

“这面墙后面是空的!”我也不好意思跟美女发火,“想办法破壁。”

“这是鬼镜!”月野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点颤抖。

我一时没听清楚:“什么?”

月野指着那只飞舞的纸鹤:“这间舱里面有鬼镜!”

话音刚落,那只纸鹤竟然着起了碧绿色的火焰,燃烧到身体的时候,火光猛地一亮,瞬间变成了一缕飞灰。

阴火燃阳?

通俗点说就是人死后,尸体会产生大量的磷,遇到易燃物品,会立刻引燃。不过从玄学角度解释,是人死后阴气不散,遇到阳间的东西,阴阳互抵,会产生火焰。

难道墙后头暗藏着死人白骨,积怨成阴?这倒是可以解释刚才在走廊里出没的人形东西,

刚才屋子里的棺材布局,是阴气造成的幻界?

“在日本有一个传说,是关于鬼镜的。”月野叹了口气,眼睛有点微红。

“江户时代初期,那时日本还是人鬼共存的时代,却发生了一面关于镜子的事情。也是因为这件事情,阴阳师们才把鬼列为最大的敌人。日本的阴阳术都是从鬼那里掌握的,后来却用作猎杀鬼的手段,说起来有些可笑呢。”月野的声音中透着些许无奈。

我很奇怪这个时候月野居然有心情给我讲故事,但是看到她的样子,我又不忍心打断,只得耐着性子做认真聆听状,心里却抓心挠肝好一个着急。

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讲故事!日本江户时代始于1603年,这四百年讲完,别说救人了,估计我也就急死了。

月野有些不满:“你不愿意听我把这个传说讲完吗?如果不知道鬼镜的由来,怎么能够击败它!而且虽然我不是很了解月饼,但是黑羽作为阴阳师,我却很放心。”

“不过…”月野说到黑羽的时候脸又红了,我发现她很爱脸红,“如果失踪的是你,我们肯定会第一时间把你救出来。因为月饼说过,你什么都不会,本来我们商量是不想让你来日本,可是月饼说把你留在泰国又不放心。所以…”

“你!”我感到自尊心受到了深深的伤害,恨不得用针灸的银针直接戳进她的太阳穴送她归西,不过想想自己也没有飞针刺穴的本事。况且作为阴阳师,随便折个什么老虎狮子,也足够我吃不了兜着走,还是咬咬牙忍了。

月野不慌不忙的个性倒真是让我踏实下来。这两个人的组合就算不是无双,放眼整个大日本,也只有圣斗士、奥特曼、一米六的兵长利威尔这些打不死的小强可以媲美了。

“在江户时代,有一对夫妻。”月野清了清嗓子继续讲无聊的江户鬼故事,“他们很恩爱…”

我一边琢磨着故事开头还真是俗套,一边琢磨着月饼他们是不是快把事件解决了。就算帮不上忙,能看到现场也比在这里听什么故事要强。

以下是月野的讲述——

妻子名叫小朵。

妻子非常美丽,每天最喜欢的事情照着镜子梳头发。丈夫对她更是宠爱,从不让她下田,虽然这样劳累,可是丈夫看到妻子漂亮的脸,就忘记了疲劳。

村民们都夸丈夫浩二有福气,能娶到小朵这样漂亮贤惠的老婆。每当这时,憨厚的浩二都会挠着脑袋,“嘿嘿”傻笑。

突然有一天,小朵生了怪病,卧床不起。不但高烧不退,而且日益消瘦,才刚刚半个月的时间,就瘦得皮包骨头,头发大把大把地掉着,美丽的眼睛深深凹进眼眶里,像两颗干瘪的枣仁。

躺在床上的小朵,根本不像一个人,倒像一具只能喘气的干尸。

浩二把方圆数十里的医生全请遍了,但是每个医生看到小朵的样子,都摇头叹气,劝他早点准备后事。

浩二虽然不甘心,但是绝望了。他回到屋里,看着奄奄一息的小朵,趴在床边忍不住号啕大哭!小朵早就不能动弹了,听到哭声,却奇迹般地抬起手,用树皮一样干裂的手帮浩二擦着眼泪。

浩二更加忍不住,哭得整个村都听得见。

村民们也跟着留下了泪水…

忽然,门外有人说道:“这是被恶鬼附身,我有办法治好她的病。”

推门而进的是一袭白衣的云游阴阳师。

浩二连忙抬头看,阴阳师气宇轩昂,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一双眼睛如同镜子般明亮!

阴阳师没有多言语,观察着屋子里的布置,让浩二立刻把所有的门窗都用厚实的麻布挡住,不能透出一丝光亮。

一切准备妥当,阴阳师说施驱鬼法事的时候不能有外人,于是浩二避了出去。

大约过了两个多时辰,日头已经偏西,浩二在门外急得几次想进去,却又怕破了法事的时候,这时阴阳师推开门走了出来。

就这么一下午的时间,阴阳师的衣服已经湿透了,额头上排着黄豆大的汗珠,脸色疲惫,眼圈发青,头也不回地钻进柴房呼呼大睡。

浩二冲回屋里,看见小朵脸上居然有了血色,皮肤虽然仍然皲裂蜡黄,但是隐隐有了光泽。

喜出望外的浩二连忙下厨,用鲣鱼做了上好饭团,守在柴房外。饭团也不知道热了多少次,直到半夜阴阳师才醒转,摆摆手拒绝了浩二的好意。对他说驱鬼的时候须苦身,这几天是不能食用世间食物,只喝清水就好。

浩二千恩万谢,阴阳师微微笑着,眼睛更加明亮了。

如此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小朵不但恢复了往日的艳丽,就连脱落的头发都奇迹般长了出来,如同乌木般美丽。对浩二甜甜的笑容里,更带着一丝从前没有过的妩媚。

而阴阳师却越来越瘦,这些天像是老了几十岁,眼神也慢慢黯淡了。

浩二心里过意不去,不知道该怎么答谢。在阴阳师驱鬼还剩最后一天的时候,浩二特地去河里抓了条大鱼,沽了老酒,兴高采烈地准备回家烧桌好菜感谢阴阳师。

当他进到院里,正刮着鱼鳞、唱着乡曲的时候,听到了屋里传来的奇怪声音。

那是男女媾和才会发出的呻吟声。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拿着刮鱼鳞刀的手微微发抖!

他踹门而入,看见小朵和阴阳师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被羞辱的愤怒让他红了眼睛,把手中的刀子送进了阴阳师的胸膛!

奇怪的是阴阳师似乎没觉得疼痛,伤口也没有流血,只是对着小朵凄然地笑着,慢慢合上了眼睛…

小朵赤裸着身子跳下床,跪在地上请求浩二的原谅。看着匍匐在地上的小朵,浩二几次举起刀想对着那头乌发砍下去,却始终没有舍得下手。只是长叹一声,把刀丢在地上,流着泪向屋外走去。

他没有看到,小朵嘴角浮现出恶毒的笑容,从地上捡起了刀子!

因为小朵曾经的贤良,所有人都相信了她的话。

在驱鬼的最后一天,小朵体内的鬼终于被逼了出来,没想到却附身在突然推门而入的浩二身上,引起了阴阳师和浩二之间的搏斗。

由于连续多日驱鬼,阴阳师的精力消耗殆尽,被鬼附身的浩二用刀刺入了他的胸膛。他拼了最后一口气,趁着浩二破门而逃的时候,拔出体内的刀杀死了浩二。

阴阳师和浩二的葬礼由村里出钱,举行得很隆重。小朵几次哭昏在浩二的灵柩前,村民们也纷纷垂泪。

好好的一对恩爱夫妻就这样被鬼拆散了。

送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全日本,成了阴阳师对鬼宣战的导火索。

小朵死了丈夫,又曾经被鬼附过身。尽管还是那么艳丽,却没有人敢再娶她。由于没有干过农活,又是个寡妇,平时也不愿意出门,她就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

每当村民路过门锁紧闭的人门,都会叹息着把手里的蔬菜、鲜鱼、白米匀出些放在门口。

几个月下来,小朵虽然极少出门,倒也不愁生活。

就是经常有人在夜半路过的时候,听到小朵家里会传来隐隐的哭泣声。

村民们都说,这是小朵在想念她的丈夫。

然而寡妇门前是非多,小朵在买盐的时候,被邻村的无赖淄川四郎见到了。回到家里,四郎日思夜想的就是小朵那勾魂的眼神、妩媚的笑容,非缠着父母说不在乎小朵是寡妇也不在乎被鬼附过身,这辈子一定非小朵不娶。

父母被四郎纠缠得没办法,拿出家里仅有的值钱物件兑换了喜聘,送到媒婆那里说明来意。

媒婆拍着胸脯保证她出马一定没问题后,兴冲冲来到小朵家。她巧舌如簧,口沫横飞地说了大半天,小朵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自顾自痴痴地对着镜子梳头发。媒婆自讨了个没趣,索性把喜聘放下就走,看小朵没有推辞,心里觉得可能是寡妇面薄,既然收了喜聘,这门亲事也就成了。

媒婆回到四郎家里报了喜讯,自然是吃喝一番。当媒婆带着酒意出门的时候,天黑没看清楚,被门前一堆东西绊了一跤。当她看清楚那堆东西时,不由酒吓醒了大半!

正是送给小朵的喜聘!

四郎家和小朵家隔着两座山,就是腿力快的小伙子,也要走两个多时辰,小朵一个弱女子,是怎么把这些东西送回来的?

媒婆暗自心惊,仔细看时,发现喜聘上多了一样东西!

一面古色古香的铜镜!

在那个时候,铜镜可是很值钱的物件,足够普通农户人家半年生活。媒婆贪念大起,忘记了害怕,把铜镜揣进怀里,拎起喜聘回到四郎家里,哭丧着脸说刚出门就碰上邻村退喜聘的村民,交代了句小朵不同意这门婚事。

喝得全身酒气的四郎立刻酒醒了,一言不发地回到屋里,任由父母怎么敲门都不打开。

淫邪的火焰在他眼里突突跳动着。

寅时,冷月如钩,挂在洒满碎星残石的夜幕上,山中虫鸣草拂,露珠坠弯了叶尖,颤巍巍地闪烁着凄冷的白月光。

劳累了一天的村民们早就进入梦乡,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黑影翻进了小朵家的院子里。

四郎喘着粗气,眼露凶光,蹑手蹑脚地蹲在小朵卧房的窗下。邪念冲昏了他的理智,满身大汗被夜风一冷,豊让他渐渐清醒下来。

如果被抓住,可是会有活活剥皮挂在山顶被风干成腊肉一样的尸体任由野兽、飞鸟啄食的下场啊!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小朵的屋子传来阵阵喘息声。

四郎一愣,心里略带醋意,暗想果然寡妇无贞女,不知让哪个狗杂种捡了这个便宜!难怪小朵退了这门婚事!

他越想心里越怒越妒,好像小朵是他老婆一样,只想冲进去跟偷情的男人拼命!又一琢磨,一丝邪笑挂在他的嘴角:只要抓住他们偷情,那么小朵以后就任他为所欲为了。而偷情的男人那里还可以敲诈一大笔钱。

他食指沾了沾唾沫,化开了纸糊的窗棂,凑上一只眼向里看去:赤身裸体的男人正趴在小朵身上耸动。

忽然,男人像是发现窗外有人,抬头向窗户这里看去。

上一章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