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的话,罗伯塔,你可以补充和纠正。”(不!阿曼都的黑眼睛露出了歇斯底里
的神色)“我认为你和阿曼都的感情危机发生在你们诬陷劳瑞特的计划失败——即
法庭宣布她无罪之后。从那以后,你的注意力转向了,因为戈罗丽·圭尔德的财产,
或者说你一直在努力想要的那一份,再也要不到了。
“但是阿曼都是不是也要不到了呢?难说。阿曼都有着吸血蝙那样的天性。他
忙于勾引劳瑞特,正如他以前勾引过那么多的女子一样,包括劳瑞特的姨妈在内。
罗伯塔,你渐渐地意识到他现在是想娶劳瑞特为妻了,这样,通过谋杀未能获得的
财产又将落到他的手中。如果,或者说,当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后,你就没戏了。
你对阿曼都来说已不再有用,除了提供他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明。你们的关系因而就
僵持起来。作为一个女人,你反应过度了。你开始提醒劳瑞特不要上阿曼都的当,
你试图阻止他的这项新计划……我想,经过这件伤心的事情之后,你试图挽回的唯
一的、也是最后的东西是,阿曼都本人。当初他说服你替他杀人时,你也许正疯狂
地爱着他;而现在你看到你在失去他,在把他让给劳瑞特……”
“那么我是怎么回事呢?”哈里·伯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丛林中乌鸦的叫
声似的。
“你是怎么回事,哈里?”埃勒里从容地说,并无自鸣得意的意思。“你是否
还在做天方夜谭似的美梦,以为罗伯塔在爱着你?哈里,你在这场游戏中被人利用
了,你只是一颗无足轻重的小棋子而已。”
“那么,她为什么要嫁给我呢?”这苏格兰人转过身来第一次面对着罗伯塔问
道,“你是不是要嫁给我?”
罗伯塔嚅动着嘴唇。“哈里……”
“让我做你的丈夫到底有什么用处呢?”
“哈里,我确实是爱着你的。我真的爱你。”
“凭你那沾满鲜血的双手!”
她的双唇颤动着,说话声音极小,大家只有竖起耳朵仔细地听。“是的……”
接着她鼓起了勇气。“是的,埃勒里说得全部都对——杀人,还有其他的事——是
我开枪打死她……”(不,不,不!阿曼都的眼睛在尖叫着)“……但这跟那件事
无关。我一直在试图忘掉这恶梦般的往事。我希望开始新的生活……”
“笨蛋!”卡洛斯叫骂道,“愚蠢,傻瓜!你现在已经掉进奎因的圈套里去了。
他说来说去就是要你承认有罪,而你却承认了。你这个蠢货难道没发现吗?如果你
闭上嘴巴他就拿我们没办法。奎因胡说八道了一大通,但没有一条能拿得到法庭上
去的证据!笨蛋!笨蛋!”
奎因警官问:“韦斯特小姐,你愿意作一个宣誓证词吗?”
罗伯塔望着哈里·伯克。她看到的是一脸的失望,于是转过身去。“好吧,”
她对警官说,“好吧。”
46
飞机有条不紊地起飞、降落;机场上声音嘈杂,周围一派忙乱的景象。但对机
场的这几个人来说,却如在无人之境地。他们仿佛在一座孤岛的山洞里躲避着暴风
雨,等待着广播宣布有关伯克乘坐的那架班机的信息。
这位苏格兰人的眼睛不再那么明亮,眼球充满着血丝。他看上去有一星期没有
睡觉或换洗衣眼了。他的嘴巴紧闭着。他并没有要求埃勒里来送他。事实上,他已
表示出永远也不想再看到埃勒里的意思了。但是,埃勒里却毫不气馁地一直跟着。
“我知道你很难过,哈里,”埃勒里说道,“我利用了你,是的。我差一点就
没有这样做。我在心里一直斗争着。当劳瑞特演唱詹姆士·沃克的那首歌时,歌中
有关12月和5月的内容突然让我眼睛一亮, 我看清了这桩案子的全貌。我在内心进
行着有生以来最激烈的斗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怎样去处理这件事。当你和罗伯
塔告诉我们要在昨晚结婚时,我斗争更激烈了,因为这给我提供了一个让她认罪的
机会。接着我父亲建议邀请其他一些人参加婚礼。他很了解我,他知道这案子快要
有最后结果了。虽然他并不知道我的目标是谁,但他知道如何帮助我取得进展。
“后来我同意了,哈里。我不得不这样。我认为我这样做没有错。我没有其他
选择。阿曼都说得对:我针对罗伯塔的罪行所说的一切在法庭上并不能成立,所以
我必须让罗伯塔自己来认罪。不仅仅是这样,我还必须想出一个办法来阻止你和她
结婚。我不能让你娶一个杀人犯。我知道只有通过让她自己认罪才能使你相信她就
是那种人。当然,我不能让一个杀人犯逍遥法外……不,那是一个不合适的双关语,
我不是有意的。”
“英国海外航空公司的十九号班机现在从十号登机口登机。”广播通知着。
伯克抓起他的航空包,迈开大步向十号登机口走去,他几乎是在跑。
埃勒里紧紧地跟在他后面。
“哈里。”
这位苏格兰人转过身来,发出了雷鸣般的声音:“你见鬼去吧。”他接着在登
机口拥挤的人群中用力地向前挤,他的肩膀撞着了边上的一位老太太,她踉跄了几
步,几乎要摔倒。
埃勒里一把将她扶住。“他今天心情不好。”他向这位老太太解释道。
他一直站在那里。十号登机口已经空无一人了,英国海外航空公司的飞机在跑
道上滑行。直到它钻入云层,消失在天际。
伯克这样做当然是不公平的。但是,当一个人的生活突然被人完全打乱时,你
是无法指望他保持理智的。
也许,破坏了别人生活的人,再用漂亮、好听的理由去安慰人,是不太合适的。
埃勒里就这样站着。
沉思中,有一只手碰了他一下。
他转过头来,不是别人,是奎因警官。
“儿子,”父亲说着,捏了一下他的手臂。“走,咱们去喝杯咖啡。”每一张
脸都一一个故事,
不同的脸故事截然不同!
有些脸有话不说,
(有些)脸是书本,
上面没有文字,也许唯有一个日子。
——亨利·华兹华斯·朗费罗(美国诗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