浆汁儿说:“那是什么样子?”
我说:“很漂亮,很可爱。”
浆汁儿说:“很漂亮?那不是我。我最恨油嘴滑舌了。”
我看看她,说:“如果我写的话,我想…最后我会把你写死。”
浆汁儿针扎火燎地叫起来:“凭什么!”
我说:“你就是死了啊。”
浆汁儿眨巴了几下眼睛:“我…死了?”
我说:“我写过一个故事,不知道你看没看过,叫《第12夜》,讲的就是一个女孩被冻死了,她男朋友把她抱回家,守了她一夜,家里很温暖,这个女孩渐渐苏醒了…”
浆汁儿说:“没看过。”
我说:“当时,你确实已经死了,你没有呼吸,心脏也停止了跳动…当然,就像《第2夜》一样,我会再把你写活。”
浆汁儿说:“故事中那个女孩为什么复活了?”
我说:“生命充满了奇迹。就像这次进入迷魂地,我发现,这个世界同样充满了奇迹。我们一直不知道,那是因为我们一直宅在城市里,城市是庸常的地方。”
浆汁儿说:“故事中那个女孩和他男朋友…后来怎么样了?”
我说:“继续过日子,就像童话里写的那样。”
浆汁儿舒了一口气。
停了停,我突然说:“你还记得我跟你玩过的那个算命游戏吗?”
她说:“哪个?”
我一下有些警觉:“7个字。”
她说:“噢,怎么了?”
我说:“你还记得你选的是哪7个字吗?我要给你重新解释一下。”
她想了想,说:“记不起来了…”
我看了看她:“记不起来了?”
她说:“自从昏死过一次,我的大脑好像变得迟钝多了,我怀疑丢了很多记忆。”
我说:“你再想想…”
她双手按住太阳穴,想了半天,说:“我真的想不起来了。这样吧,我再选7个字,你重新给我算算。”
我的心里生出了阴影,我说:“不行,再算就不准了。”
她继续低头想。
我开着车慢慢爬行,余光却在观察她。
终于,她抬起头来,说:“我想起来了,有个‘毋’!”
我踏实了,浆汁儿就是浆汁儿,不会错。
她说:“什么意思啊?”
我敷衍了事地说:“我也想起来了,中间三个字是——‘十’,‘毋’,‘卅’。‘毋’是无的意思,和有相对,我们可以理解为死亡。‘十’是10岁,‘卅’是30岁,看来,在你10岁到30岁之间,必须经历一次死亡。”
她感慨道:“你真的挺神!”
外面沙土飞扬,车内也沙土飞扬。
两个多钟头过去了,我们移动了差不多7公里,天气迅速热起来,隐约听见盐壳“噼里啪啦”开始响了。
我发现我的办法很愚蠢,根本行不通。
罗布泊上隐隐约约有路,时断时续,偶尔分岔,不过那总归是路。我们用绳子拉直线,肯定得离开路,而荒漠坑坑洼洼,遇到深沟或者陡坡,车辆根本过不去。我们还遇到过干枯的河床,底部淤积着厚厚的沙子,像棉花一样软,更是过不去。
只能绕行。
走着走着,直线就不再是直线了。
盐壳虽然坚硬,毕竟平坦,我们只能挑选盐壳行驶。
在铺天盖地的干裂声音中,传动轴的断裂声毫不起眼。
魏早的车。
大家都停下来,下车查看。
魏早沮丧地踢了他的切诺基一脚,蹲下来。
他的车瘫痪了。
布布问:“怎么办?”
魏早说:“不要了。”
然后,他把车上的物品搬下来,放在了孟小帅的悍马上,对她说:“美女,搭个顺风车。”
孟小帅说:“上。”
没办法,只能用房车代替切诺基,接过拉直线的工作。
白欣欣刚刚系上绳子,他就喊起来:“周老大!”
我朝他看了看,他从车窗里使劲朝我摆手:“电视开了!”
我们几个人都离开车,朝房车跑过去。
果然,房车上的车载电视再次自行打开了!它好像专门为了等我们,直到所有人都跑上来之后,才渐渐显现出画面——
一望无际的死亡之地。
画面正下方,出现了四辆车,在盐壳上缓缓爬行,正是我们的车队,只是少了魏早的切诺基。
魏早和张回上上下下,在车队前方拉直线。
从高空朝下看,就像站在上帝的角度,车队就像几只小小的甲虫,拉的一截截直线,在无垠的荒漠里,就像草棍儿那么长…
走着走着,突然在画面的正上方出现了人迹!
那是车!那是帐篷!
中间隔着茫茫荒漠,我们并没有发现,继续用绳子拉着直线,一点点移动。不过,我们正在朝着他们逼近…
我们遇到同类了!
救援来了!
我们要获救了!
雪花…
孟小帅呆呆地说:“这是真的吗…”
我说:“这是预告片,不会有错!”
魏早说:“还聊什么,我们赶快走啊!”
布布说:“等一下。”
大家都看她。
她说:“反正那些人就在前面,不急。我们是不是分析一下,这个电视究竟是怎么回事?”
魏早说:“天上有眼睛!”
布布追问:“谁的眼睛?”
魏早说不出话了。
突然有人说了句:“睛,眼,的,我。”
声音十分陌生,大家互相看了看,最后都视线盯住了帕万的嘴。他会说话!
第62章 好像是大团圆…
帕万说话了!
我死死盯住他,他静静地看着我。
我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他不答。
我继续问:“帕万,你会说话?”
他还是不答。
我后退一步,撞到了魏早身上,我接着说:“你到底是谁!”
他的双眼突然变得迷蒙,然后软塌塌地倒了下去。
我愣了愣,说:“白欣欣,赶快拿水来!”
白欣欣慌忙走向驾驶室上的那个储物空间,又折回来,在车厢内找到一瓶水,递给我。
我把水打开,递到帕万的嘴边,喂了几口。
十几分钟之后,他才慢慢睁开眼睛,脸色极其难看。
我叫他的名字:“帕万!——”
他艰难地坐起来,像个木头人一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嘴巴闭得紧紧的,不再说一句话。
魏早很着急,用手语跟他交流,他静静地望着魏早,就像一个人看着一只猩猩在张牙舞爪,根本不明白它想干什么。
魏早比划了一阵子,终于放弃了。
我说:“他刚才说什么?”
孟小帅说:“听不懂。”
布布突然说:“他说——我的眼睛!”
当时,大家正在谈论天上是谁的眼睛,帕万说是他的眼睛!
布布说:“我明白了,刚才他是被什么附身了!”
我看了看布布。
布布继续说:“我是说,肯定是那个天眼借着帕万的嘴,对我们说话了,帕万只是个传声筒。只不过,那个天眼把话说反了…”
把话说反了。